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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地行侏儒独处时,自言自语会成为他打发无聊的惯用方式;当一百个地行侏儒凑在一起时,所发出的尖利噪声几乎能把人的耳膜撕破;当数万名地行侏儒集结汇聚,他们就形成了一片喷涌着嘈杂浪头的暗绿色海洋,除了这些矮小生灵发出的可怕噪音以外,整个世界仿佛已不再剩下任何声息。
撒迦与戈牙图,正身处这片动荡不安的绿海之中,后者一刻不停地打着哆嗦,浑然不见了平日的王者风范。
戈雅图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一系列的遭遇就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扑他老母。”
火烧蛮牙大营时的灼伤,要死不死地烤烂了戈牙图的半边屁股。
在欢庆胜利的那些日子里,由于大着舌头顺口问候了索尼埃的老母,几名膀大腰圆的苏萨克立时翻脸,将他揍出了两只熊猫眼。
这几天以来,带着满身伤痛的地行之王又在那黑发恶魔威逼下打通了纵深十余里的狭长地洞,当终于在摩利亚地界里冒出头来之后,他那双鼹鼠般强有力的锐爪已是鲜血淋漓,布满了石块划伤的大小伤口。
撒迦没有向戈牙图解释来摩利亚的原因,后者也不敢多问,只是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地想象着与对方直系女性亲属发生某种肉体接触。
当然,在表面上他是时刻保持谦恭的。
位于摩利亚东部的盐湖盆地,离斯坦穆边界线并不是很远,这里是地行侏儒世世代代的栖息地。
整个盆地间,寸草不生的盐碱土壤铺展了百里方圆的地域,灰沉寂暗,贫瘠而肃杀。
除却鬣蜥之外,穴居的地行侏儒便成了唯一跃动着的生机。
戈牙图还没有做好回归族群的准备,因此当撒迦提出那匪夷所思的想法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然而未过多久,地行之王便全盘推翻了自己的决定,内心中蠢动的魔鬼还是使得他无法抗拒邪恶诱惑,就连明知即将到来的凶险处境,也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地行与溯夜通婚,戈牙图不知道这颠覆传统的疯狂想法究竟是在挽救濒临灭绝的溯夜人,还是大大便宜了地行一族。
烈火岛上的那名美丽女族长,始终令他魂牵梦绕,难以忘怀。
戈牙图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迷人的同类,被撒迦强制带出岛屿之后,他就连一天也没有睡安稳过。
只要闭上眼睛,那张如花的娇颜就会出现在脑海里。
在某些无法忍受的夜晚,地行之王的左手会和身体的某个充血部位来上好几次亲密接触,直到满腔的欲火暂时得到宣泄为止。
戈牙图认为这就是爱情,从记事起,他还从来没有对哪个异性如此沉迷过。
尽管相较于百多岁的年龄而言,这带着强烈占有欲望的古怪情感似乎来得晚了一些,但他却犹如每个心结难解的痴男怨女一般,终日失魂落魄。
撒迦的寥寥几句话语,让地行之王经历了一个急转直下的情绪变化过程。
从未有过的勇气渐渐取代油滑与懦弱,充斥于侏儒那瘦小的身躯里。
对于这一次回归,他似乎已经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周遭密实无隙的人墙凝成跌宕潮头,仿若随时便会怒卷而至,将一切碾为齑粉。
五寸余长的薄刃刮刀在数万侏儒手中纷耀出青森无尽的冷光,蜂巢状搭筑的黏土穴室层叠着踞在远处,断崖也似的横阔表层上,无数黑沉沉的洞口遍布横呈,如一双双巨眼般狞然窥探。
戈牙图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仍然被族人浩大的阵势吓得半死。
在他和撒迦踏足部落所在地后不久,这些张牙舞爪的同类便倾巢而出,像蚁群一样将两人团团围起。
色厉内荏的叱喝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往日善于阿谀奉承的族人似乎不再对地行之王有半分敬意,目注着他额上的奴隶烙印,侏儒们口中的嘲讽未曾有过片刻停歇。
撒迦显然对眼前的情形微感诧异,侏儒群中有些颇为熟悉的脸孔正是当初血炼之地的那批人。
此时此刻,他们也同样挥动着短刃,尖声大肆恐吓。
“现在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
撒迦转首望向戈牙图。
一路上地行之王始终有些心神不定,但凡被问起时,却总是闪烁其辞。
戈牙图畏缩在他身边,满脸尴尬神色:“谁知道这帮狗娘养的发了什么疯,大概是因为太长时间没见到我老人家,已经忘了我的样子了。”
顿了一顿,他也觉得这个理由过于荒谬,讪讪道:“你别问了行不行?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帮我想想怎么收拾他们……”
“啧啧,这不是我亲爱的堂兄戈牙图吗?是什么风把你从奴隶窝里给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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