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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雾之中,又见朝阳。
早春的黎明,萧瑟而清冷。
尽管桔黄色的阳光自天际喷薄挥洒,带来了丝丝缕缕的暖意,但它却依然难以抹去晨风中挟卷的那一缕微寒。
老默克尔仍旧套着那身污渍斑斓的法师长袍,在懒洋洋地拉开宅院大门后,伸展腰身,打了个舒坦之极的呵欠。
街道上行人的脚步声,要比往常稠密纷杂得多。
伴随着长鞭的清脆炸响,马车轴轮的滚动声碌碌响起,络绎不绝。
即使是站在皇子府邸门口,老默克尔仍能清晰感受到,健马奔踏时大地所产生的微微震动。
“今天是什么日子?国诞?不对,还早着呢!”
老迈的守夜人搔了搔鸟窝般的乱发,疑惑地想着。
“默克尔老爷爷,您还没有去睡吗?”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老默克尔回过身,深深凹下的眼窝木然动了动,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了些许促狭笑意:“等会开了偏门后,就要去睡了。
薇雪儿小姐,您今天起得可真早,难道,又是来看那个傻小子的?”
“我……我只是四处走走,您忘了吗?今天是皇家军团的复选日,父亲已经让人去准备马车了。”
那清新而婉约的语声急急分辨着,带着一丝羞赧道:“姐姐还在打扮呢,我再去催催他,您早点休息吧。”
老默克尔轻拍额头,一脸恍然兼无奈的表情:“唉,年纪大了,记性是越来越差,倒把这日子给忘得一干二净……”
侧耳听了听正在远去的轻盈脚步声,他忽又高声叫道:“薇雪儿小姐,等您回来的时候,可一定得来跟我这个糟老头子说说,今年又出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那声音远远应了,老默克尔低下头,面上渐渐泛起一抹奇异的笑容:“皇家军选……嘿嘿,年轻人的节日啊!”
大开了偏门,他又在宅院中默然伫立了半晌,这才慢慢步回居住的小屋中去。
正如邋遢之极的扮相相符,老默克尔的屋子里杂乱得犹如一个巨大的垃圾筒。
在床头的一角,甚至还扔着半块未吃完的蛋糕。
一只硕大的老鼠正老实不客气地放怀大嚼着,听得响动之后,它丝毫不见慌乱地打量了老头一眼,施施然自床头蹿下,没入墙角洞穴不见。
老默克尔也不脱衣服,走到床边重重躺下,心不在焉地哼了一会小曲后,他将几根枯干的手指放至床缘,轻轻地敲了一敲。
“笃!”
伴随着这微弱的声响,屋内狭小而昏暗的空间遽然扭曲了一下,一层诡异的墨色波纹无声凝起,自空中缓缓扩散而开。
那波纹如同半道湖心荡起的涟漪,呈圆弧状涌向床尾处的屋墙,当接触到墙身时,竟是没有半点声息地直渗了进去。
“唔?”
那墨色波纹完全渗过墙面之后,又宛若潮汐倒卷般寂然退回屋内,老默克尔伸出一只手掌,当波纹拂过掌身的瞬间,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哼了一声:“那把破刀还在……小家伙这么长时间没回来,难道是死在外面了?”
波纹渐淡,短短的片刻间,便已消弭于无形。
老默克尔默然许久,抚向自己的右手背,那凸起着青筋的褶皱之间,模糊地呈现着一块半月形的啮痕。
似是自嘲般笑了笑,老人萧索地叹了口气:“十年了,那倔强的小鬼来到这里,已经十年了呢……”
紫杉木所筑的车厢宽敞而坚实,两端的座位上都铺有厚实软和的皮毯,舒适得有如一间移动中的小型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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