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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姑婿亲迎（第1页）

丹阳江苏省境内，是江南水乡中一块瑰丽奇宝，过了豫州，再至寿春上了船后，江水一波摇曳颠簸中，缓缓驶进了季家位于春江镇上祖宅。

祖宅里开了水路，船只可以直接驶进，倒是免于码头奔波卸物，极是方便。

季重莲姐弟立船头，早已经见着祖宅前大石台上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拨人，当先是一男一女。

男子着一身墨绿色家常袍服，看起来素净又沉稳，只是年龄上有些偏大，看起来竟然与季老太爷不相上下，浑身透着股英气，面色一片坚毅。

女子不过年近三十，一身藏蓝色绣着吉祥如意暗纹褙子滚着一指宽绒黑绣边，她静静地站那里，保养得宜面部盛着一抹端庄得体笑容。

季重莲知道，这便是她那素未谋面大姑姑季明惠与大姑父石毅。

季明惠是庶长女，当初季老太太给她挑这门亲事，也没指望着她能飞黄腾达，没想到眼下竟然混到了这般地步，实令人刮目相看。

要说这石大姑父本也是无甚背景，人却是踏实肯干，但命却硬得紧，先后克死了前妻与一双儿女，熬到三十出头才媒人说合下续娶了当年季家大姑娘季明惠。

当时石大姑父还只是一个安抚使司佥事，又没家身，真是一穷二白，媒人从丹阳赶到京城来说合时却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夸他这人勤奋实干，却不想季老太太竟然一口答应了，将大姑娘嫁回了丹阳不说，也留了他们俩夫妻看守祖宅。

谁曾想到季明惠是个好运，虽然嫁于石大姑父做了续弦，但成亲后夫妻还算合美，如今育有两子一女，而石大姑父官职也由安抚使司佥事升一路顺利地升至安抚使司副使，是正六品武职外官，可说也是威威赫赫，丹阳薄有盛名。

如今听说了季老太爷要带着一家人回到丹阳故居，季明惠二话不说便祖宅旁另买了一栋大宅，全家人都搬了过去，又将祖宅重修缮了一通，虽然时间上有些赶了，但好歹还是收拾布置了出来，不华丽但却很规整，倒是符合季老太太一贯眼光。

其实当初季明惠夫妻早有另置宅院打算，又想着季老太太将祖宅交托给他们照看，若是撒手不管，免不得有人说道，这才一直住着，如今季老太爷带着一家人回归恰恰是个契机。

季明惠已经书信禀明了季老太太这事，虽然是先斩后奏，老太太也只能默认。

庶女长大了，得势了，再不是老太太可以任意拿捏，如今季老太爷又是这样尴尬境地，说不定今后还要仰仗着季明惠夫妻。

大老爷季明德虽然还京中任职，但也只是个从七品詹事府主薄，再说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考虑到这一点，老太太早已经端正了态度，今后对季明惠夫妻也必定会加和蔼可亲。

说到季明惠，也不得不说到季明瑶，那才是季老太太嫡亲闺女，十六岁时便嫁到太常寺少卿齐大人府，夫婿齐飞扬是翰林院检讨，有着这层关系，当初才会被季老太爷给相中。

可是入了齐府后季明惠没能生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齐暖玉，庶子齐济贤虽然养了她名下，可他姨娘还，毕竟比不了亲生那么贴心，齐家处境也是尴尬。

如今季家逢难，齐家早已经急急地撇清了关系，就连季老太太离开京城时也没能再见上季明瑶一眼，虽然父母都想着子女明哲保身有好日子过，但真发生自己跟前，也不免有几分心凉。

至少这一路上季重莲所见，季老太爷与季老太太生生老了十岁不止，连原本黑发都染了几许花白，这样晚境凄凉，让人看了微微有些心酸。

“恭迎老太爷、老太太回府！”

当季老太太扶着步履有些蹒跚季老太爷步下船舱时，石毅与季明惠率先跪下了，他们身后黑压压地跪了一片，这样礼数，算是给足了两老面子。

“起吧！”

季老太爷疲倦地挥了挥手，对着石毅扯出一抹笑来，“你有心了！”

石毅点了点头，连忙起身扶住了季老太爷，季明惠自是动作利索地上前扶住了季老太太，又对着身后一众点了点头，这是要到里面才个个行礼认亲呢。

大太太孟氏也不意，带着身后一众昂首而行，那些跪地仆人立马起身站了两侧，空出了中间大道，人人低垂着目光，动作划一，齐整无声，想来是经过良好训示。

大太太不由点了点头，都是学了规矩就好，以免她重管理起来还要一一训示。

季重莲有留意到季明惠身后几步远缀着几个孩子，两男一女，大大概有十一二岁，小不过*岁年纪，应该是自己表哥石勇与石强，另一个女孩则是石柔，今年和她一般大小，只差月份罢了。

两位表哥肖父，皮肤黝黑，眉眼中带着几分坚毅，行走举足之间都将背脊挺得直直。

石柔倒是长得像季明惠，柔美之中不乏秀丽，神情中还有几许活泼，时不时地转头好奇地打量着一众表兄弟姐妹。

正房厅堂坐定后，石大姑父便引着季老太爷与季家几位老爷去了书房。

剩下一众女眷小辈，又都是一家子表兄弟姐妹，遂也没有那么多忌讳，挨个地行了礼认了亲，好好地把彼此不熟悉生面孔过了一遍，季明惠这才笑着看向季老太太，“苑落都是布置好了，母亲自然是正房宣宜堂，剩下几处……”

季明惠话说到这里已是被季老太太从中打断，她疲倦地挥了挥手，“这些事情我如今也不想打理了，有什么可和你弟妹商量着，你们拿主意吧。”

“是，那母亲不如先去歇息着，梳洗一番，等晚宴备好了女儿再来请您入席！”

季明惠立马站了起来，殷勤地扶起了季老太太，另一边大太太也跟着上前，“老太太好生歇息着，我早便知道大姑太太办事细致周到，如今得了机会也能跟着学几分。”

“那就好，辛苦你了，明惠！”

季老太太拍了拍季明惠手背，长长地叹了口气，哞中神色却不知是喜是悲，由着宋妈妈扶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