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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跟他们点点头,顺便问道:“二舅妈,我姥姥姥爷和大舅他们一家人呢?”
“哈哈哈哈哈哈……”
二舅妈猛地胡乱笑起来,像是根本没听见我在问什么。
我心里越来越别扭了。
回头看看程恪,程恪一双凛冽的眼睛,落在了大棺材上面。
棺材前面摆着香案,那香案上搁着整整齐齐的祭品和清香,前面还堆着整整齐齐的黄纸。
露露的一张黑白照片正放在棺材头上,两只杏核眼笑的弯弯的,酒窝也若隐若现,明明是一个这样年轻的小姑娘,怎么就会想不开呢!
丧葬的仪式,好歹我还记得一点,点上了黄纸,放在了烧火盆里面,给露露行了礼,因为死者为大,我虽然是她表姐,也是跪在了香案前面,默默的流了眼泪。
家乡风俗,吊唁的人没有死者家人搀扶,是不能起来的,我跪了半晌,才想起了这件事情,可是回头再找二舅妈,却发现二舅妈不见了。
“诶?”
我有点发愣,二舅妈去哪儿了?
程恪早把我拉了起来:“哭多了伤眼睛。”
我犹豫了一下,就算二舅妈不来搀扶我,别的亲戚也不应该这样视若无睹的,可是他们还是冷着眼睛,看笑话似的看着我。
甚至,还有忍不住了似的,“扑哧”
笑了一声。
这种氛围,哪里像是个葬礼呢?
不对劲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我拿出了手机,想给姥姥家打一个电话,可是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拿下手机,才发现信号那一栏,居然什么也没有!
什么年代了,不至于还有覆盖不到移动信号的地方啊!
我叹了口气,一转脸,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老太太正坐在棺材旁边,一身花里胡哨的唐装,花白头发,红光满面,看上去挺富态的,正在拿了供桌上的水果,剥香蕉吃香蕉,一边吃一边吧唧嘴,穿着黑布鞋的两只脚,还在悠然自得的晃悠着。
人没下葬,供品吃不得,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忌讳。
我估计这种不拘小节的老太太一般面慈心软,我就搭讪着过去了:“姥姥,我是露露的表姐,从玉宁过来的,不常回老家,亲戚们不是特别熟,失礼的地方您别见怪,不知道您是哪家的亲戚?我想问问关于露露的事情。”
那个老太太望着我,笑出了一口的整齐的有点虚假的大白牙:“我不是你们家亲戚哟,我是来给喜事帮忙的,嘿嘿嘿。”
“喜事?”
我一下子就愣了,明明是葬礼,怎么成了喜事了?
程恪拖我过来,说道:“陆荞,这里葬礼的规格,你不知道吧?”
规格?我小时候也见过办葬礼的,甚至还和露露,跟刚才那个老太太一样,一起偷吃过葬礼上面的点心,印象虽然是没法特别清楚,可大致,也就应该是这么个样子吧?
等一下……我忽然想起来了,潭深镇是有一个风俗,那就是,未婚的男女,如果离世,家里一般是不举办葬礼的,因为没成家,就还只能算是小孩子,根本没有资格葬入祖坟,而是要跟夭折的小孩子一样,葬在了十字路口,送他们往生,根本不会像在这里一样,大操大办,请了这么多帮忙的人!
何况,在村子里,自杀根本是一种罪孽,自杀而死的人,根本不能再跟生身父母见面,就该下葬的,所以露露的这个盛大葬礼,根本不符合潭深镇的规矩!
那些以为早就消散在漫漫岁月里面的尘封记忆,也不知为什么,今天像突然解开了面纱,在我心里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我转过了头,再看那个老太太,这才发现了,她身上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唐装,而是一身寿衣!
残阳下,任何东西的影子,都被拉成了长长的一片,唯独那老太太悬空离地三尺的脚尖,是没有影子的。
我身上一阵恶寒,怪不得,她当着这么多人,吃死人的供品,原来……
“姐……”
一个清清甜甜的声音近在耳畔的响了起来:“你来了?”
我愣住了,那,正是露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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