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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芷干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盯住天花板,心里头那排密密的小针在不停地戳刺着,刺得所有的伤苦都化作泪水肆无忌惮地宣泄,刺得全身软得好像抽去了全部的气力。
就这么哭着哭着,也不知是何时,她终于又疲倦地睡了去。
再次醒过来,觉得眼睛干涩得难受,然而身体却不再像先前般软得无力。
她脑子里依旧一片混沌,迷迷糊糊地摸索着下了床,踏上银色缎棉软鞋,摸扶着墙壁向外头走,感觉像踩在云端一般。
刚出了门,恰巧遇着了幽兰,便轻执幽兰的手问道:“姊姊,父亲呢?”
幽兰回过神见是妹妹,担忧道:“芷儿,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床上躺着啊!”
幽芷却似听不见般,仍旧低声问:“父亲呢?我想见父亲。”
幽兰欲言又止,顿了顿,还是回答她道:“父亲在书房呢。”
幽芷缓缓地走到书房门口,恍恍惚惚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但因为头昏昏沉沉,也未细想,伸出绵软无力的手便推开了书房的门。
起初,她只瞧见了楚卓良,低低唤了声:“父亲。”
楚卓良见有人进来,立即停住了交谈。
又见是幽芷进来了,有些惊讶,随即又挤出一分笑容,拉住幽芷的手,拍拍道:“芷儿,你来得正好,沈先生也刚好在。”
听见父亲的话,她这才朝右侧望去,只见琉璃色台灯后坐着一个男子,着深色中山装,挺拔俊朗,那双眸子似猎鹰般锐利光泽,却是如此熟悉。
她慢慢回过神,些微讶然的轻轻道:“三少?”
她呆呆地望着他,有些意料之外,原先迷散的眼神渐渐清晰起来,又仿佛夹杂着别的什么情绪。
楚卓良细细观察着幽芷的神色,又想想沈清泽先前的话,心下有几分明了,却不露声色,道:“芷儿,站着做什么?坐下吧。”
待幽芷坐定,楚卓良关切道:“芷儿,有没有好些?”
幽芷点点头,楚卓良继续道:“你母亲是……唉,你可不能也病了啊!”
他叹了口气,按住眉心,“你看你,嘴唇都苍白得有点裂开了,怎么不多喝些水?”
说罢便欲唤张妈来倒水,幽芷忙制止道:“不用了爸,我待会儿下去喝。”
沈清泽一直都不曾说话,这会儿忽然开口道:“楚小姐,这杯水我未曾喝过。”
说着端起瓷杯递向幽芷,“水还是温的,若不嫌弃不妨润润唇。”
幽芷哪里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忙抬眼向父亲看。
楚卓良并无不快之色,见女儿正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缓声道:“也行,就接了去罢。”
幽芷也未曾料想父亲会这般回答,再次愣住,接过瓷杯,指腹触到传来的水的温热,低首,轻轻抿了一口水,有些不自在。
沈清泽这时站起身来,低沉的嗓音道:“楚先生,如此,沈某先告辞了。”
语罢便要向书房门走去。
幽芷听见他的话又是一番意外,倏地抬头望向他。
楚卓良高声道:“沈先生,请慢。”
沈清泽转过身来,楚卓良跨前一步,说道:“沈先生,你先前的请求,我应允了。”
沈清泽闻言一怔,随即双眼骤亮,心中早已欢喜得掀起惊涛骇浪,却压制着微微笑道:“楚先生,那真是感激不尽了。
晚辈下次再登门拜访。”
楚卓良再度打量他,满意地点点头道:“沈先生,那就不送了。”
沈清泽脸上则是少有的开怀,他笑起来眼角斜飞入鬓,然而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丝毫不减:“楚先生言重了。
告辞。”
直到沈清泽的脚步声早已消失在名贵木地板楼梯的尽头,幽芷仍旧是呆呆地坐着,手里端着那瓷杯。
楚卓良打量着女儿这副摸样,心中又是欢喜,又夹着苦涩。
他踱步到女儿跟前,咳嗽了几声,幽芷才如梦初醒般瞥了眼楚卓良,唤了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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