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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下午,试着给她打电话,问是否方便见面。
她沉默片刻,稍后说:“我在许家河,来这儿。”
夏秋之交的许家河还徜徉在一片绿色中,草木葱茏,河水叮咚流淌。
田野上开满不知名的小花,阳光纯净,空气新鲜,天上的白云在无忧无虑地奔跑。
四周安静极了,偶尔有麻雀低空掠过河面,躲进草丛。
河对岸的火车在荒野里呼啸着奔向远方。
楚晴穿着一身洁白的裙子,坐在一道废弃的铁轨上,风吹着裙角,头发飞扬起来,静美中带着冷冷的落寞。
她手里握着一瓶威士忌,已喝掉一半。
最让人吃惊的是,她手里还点着烟。
我坐在她斜对面的铁轨上,她举起酒瓶和烟盒向我示意,我从她手里抽出一根烟,点上。
她看着河岸茂盛的灌木丛缓缓地说:“死在那儿的女孩,是我表妹。
那天,我本来答应带她去郊外看雪的。
她爸妈离异,从小跟着妈妈来到这个城市,爸爸留在上海。
那时,一辆通往上海的火车每星期都会从这儿经过,她每次都要来这儿看。
她17岁生日,我没有来得及送她礼物,想在火车通过时给她个惊喜。
记得电视新闻里现场那双干净的棉鞋吗?那是姨妈卖了一冬天菜用攒下的余钱给她买的,她没舍得穿过一次。
过生日时,她穿上新棉鞋来这儿看火车。
那双蓝色漂亮鞋子最后被河底的淤泥染成了黑色。”
楚晴看着河岸边,声音低沉继续说:“姨妈还没有好好看她穿着新鞋走路。
那件事发生很久之后,姨妈不再上诉,她还有一个12岁的儿子,儿子就读的那所小学的校长,就是疑犯的母亲。
她给了姨妈三万元,这之前,姨妈的儿子遭到好几次跟踪和恐吓。
有人警告她说,继续上诉就会被抓起来,儿子就会失去依靠。”
我心里波动,静静地看她猛喝了几口酒,她长舒一口气:“三万元买走一个17岁女孩的生命!
三万元夺走一个17岁女孩的青春!
我为她们打抱不平过,可一点用没有,只因为对方有权势代表公平和裁判。”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也许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稍后,她把威士忌放到铁轨上,理着头发说:“此后我就想,必须要做得更好,要有地位,有权力才有尊严。
女人是弱者,自身很难拥有权势、地位,还要靠有权力的男人才行!”
她脸色渐渐苍白,一只胳膊抱在怀里扭头看向我:“女人怎么做都讨不好男人的心。
老实本分持家过日子想做贤妻良母的,要么守着一个没本事的男人,吃糠咽菜,扳着手指头算钱,柴米油盐,一分一分地省,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
就算买了点胭脂粉,也提不起闲情来打扮自己,这样的女人往往会遇到不光没本事,而且脾气大,抽烟酗酒赌博样样沾的男人,会在无休止的抱怨中变得麻木,只能混吃等死。
遇到有能力的男人吧,你呵护体贴,相夫教子,用尽心血,把他养得白白胖胖,身体健康,事业有成,你自己却慢慢人老珠黄,这男人就开始在外面找女人,搞外遇。
你心疼自己的男人在外赚钱不容易,舍不得花钱穿金戴银,男人却不管不顾,大把扔钱养情人。”
暮色渐浓,阳光暖洋洋地洒在田野山坡上,到处是金黄色。
她说完半晌不语,我故作轻松地说:“其实,现在提倡女性独立,专门待在家里操劳过日子,混吃贪睡看孩子的女人不多了。
你看看大街上,不管有钱没钱的,都打扮时尚,穿着新潮。
比如你,有自己的事业,做自己喜欢的事,独立又受人尊重。”
“独立又怎样?”
楚晴打断我,语气带着嘲弄,自顾自地说,“事业有成的女人,有几个爱情幸福的?男人自己不争气,也看不得女人强大。
而那些甘于拜倒在女强人裙下的,不是好逸恶劳的小白脸就是有所图的虚伪小人,就算有能在一起过日子的,也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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