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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席北离开的第二日,阿筝去了监狱。
温冬芸被带出来的第一时间,让阿筝险些没认出来。
眼前的这个头发枯黄中参些白发且满脸疲惫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使那个一时风光无限的豪门太太?
温冬芸倒是很平静,她的目光中少了很多犀利,也没了当初那种势在必行的冷酷。
她只是坐在那里,死气沉沉像是一滩没有生气的潭,道一句:“阿筝,你来了啊。”
隔着面前一块厚厚的防弹玻璃,阿筝望向温冬芸,问:“你后悔吗。”
后悔?
这一问倒是将温冬芸问笑了,她笑起来时眼角残存当年风华,“席路平他有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作为?我从决定嫁入席家的那一天起,我就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仇恨,如一坛精心参了剧毒的美酒,在经久不衰的岁月中渐渐发酵。
可是天长地久,总是能够演变成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香味,恨意,复仇,会在同一时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全部灌进你的嘴巴里。
这是饕餮的盛宴,仇恨祝福在场的每一个人,享用愉快。
“是,你有你的坚持。”
阿筝呐呐道。
对于温冬芸的这份坚持,她始终似懂非懂;坚持复仇,为的是自己一生挚爱男人,还是说,只是为了替自己的生活找个奔头。
那席路平呢?
好像席路平才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原罪,那他呢?思及此,阿筝突兀地问一句,“你有没有爱过他,哪怕一点点。”
“爱他?”
温冬芸像是听到什么令人捧腹大笑的笑话一般,眼角笑出泪,笑得一旁的狱警都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哈哈哈——”
耳边膨胀的是温冬芸近乎入狂的笑,她不停地在重复阿筝的问题,“爱他?我爱他?哈哈哈——”
眼前这个狼狈却笑得肆意的中年妇人,居然会是时时刻刻眼里都有着骄傲的温冬芸,阿筝真的有些不不敢信。
当然,她也没能听到温冬芸说爱,或者是不爱。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冬芸停了下来,像是一场风浪终于归于平静。
“阿筝。”
温冬芸唤她,语气中有着出奇的平静,“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但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我希望你和凉城都能好,这也是我最后的愿望。
当然——”
她顿了顿,自嘲般笑:“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是不配有愿望的。”
“在凉城7岁的时候我选择嫁给了温尔森,送凉城去你小姨家的时候,凉城一路上都在哭。
他其实是个不太爱哭的孩子,他知道我不要他了,他就哭……阿筝,我真的没得选,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我只能走这条路。”
铺在温冬芸面前的就是这样一条复仇的路,她没得选,她得走完。
“是我看错人,以为温尔森能够帮助我,没想到只是一个没有上进心的窝囊废。
他每次打你,下那么重的手,我的心都在滴血。
有一次打得你受不了,你哭着对我说妈妈带我走,我当时也犹豫过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后来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离婚,还一直受他威胁,时不时给他钱。
我这一生啊,是错得太多……”
为了复仇这一件事,不折手段,也不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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