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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过了我。
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本来就没什么可抱怨的。
只要父亲没老糊涂,自然也不会选我。
我垂眸盯着自己的绣鞋脚尖,一言不发。
我受这皮相连累了十五年,我也能预见到我将会受它连累一生。
毕竟,皇家姻亲,地位虽重,却也要脸面。
说来也怪,我母亲生的极美,容长脸,柳叶眉,吊目凤眼,是以午儿全然传了母亲的容貌,不过十二岁,便早已美出了几分端倪。
更别说父亲原配李婉所出的两个女儿,长姐褒我见的次数不多,洛阳城内人人盛传齐王妃的容色极盛,配得上一个“褒”
字。
(我猜着,大家是想到那个祸国妖姬褒姒了。
)至于站在我身边的二姐,虽性子怯懦软弱,让人发恨,可好歹上天眷顾垂怜,给了她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同她那软绵绵的性子倒是绝配。
我是府中最见不得人的那一个。
我今年已然十五岁,可身量却比十二岁的午儿高不出多少,甚至比站在我身边的二姐矮了大半头。
这且不论,府中诸姐妹皆生的肤如凝脂,白腻如瓷,唯我面目青黑,朝天鼻,包天唇,眉后还有一块脏黑的垢物。
我知道府中姐妹是断不会有我这种感觉的,早上起身,侍女替我梳妆时也皆是一副不知从何下手的模样。
别人家的姑娘对镜贴花黄,那是锦上添花。
换成是我,怕是东施效颦罢。
我恨自己这副模样很久,最严重的时候,我对着泛黄的菱花镜望上许久,最后砸了镜子,发自肺腑地觉得自己恶心。
这种感觉她们是不会懂的。
此时父亲骤然提及午儿的名字,午儿略有几分迟疑,许久,才想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由头:“午儿年岁尚小,不想过早出嫁,想常伴父母左右。”
我轻笑,父亲怕是不知道她的心思,难道我还不知道?什么不想过早出嫁,只是看嫁给谁罢了。
父亲又蹙起眉来,午儿此话却是摆明推脱了,他厉声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哪儿有自己做主的理儿?”
“父亲...”
午儿涨红了脸,一时间竟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准时候,恭声道:“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是午儿年纪太小,又难得孝顺,何况兹事体大,父亲不必急于一时,大可让午儿回去细细想清楚了,再做决断不迟。”
父亲思忖片刻,挥了挥手:“峕儿说的有理。”
他着意点了点午儿,皱了皱眉:“你听你三姐的话,莫要使顽童性子,知道么?”
午儿垂首,喏喏应了一句是。
父亲和颜悦色地对我道:“峕儿,你随午儿去罢。
你们姊妹中,唯你最识大体,你便好好劝一劝你妹妹。”
我恭声应是,心下兀自冷笑,我最识大体,我最懂大局,可结果在你心里,不终究比不过一张勾人的皮相?
走在路上,午儿抬眼泪汪汪地望着我:“三姐,我非嫁不可么?”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为难道:“你同太子殿下年岁最相近,生的又这样美貌,自然是父亲心里头最好的人选。”
我重重叹了口气,“父命难为,君命难为。
怕是非嫁不可啊...”
她一路上再没说话,只是眼泪汪汪的。
我拉着她的手,手心不住地发凉。
午儿,姐姐比你更需要这个妃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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