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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发现假山后有人,说说笑笑的拐过走廊,穿过了拱门,宁樱的说话声皆比平日大许多。
声音渐渐远去,六皇子直起身子,发觉自己竟然躲在暗处偷窥,脸色僵了僵,调侃道,“那六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可你别和我说京城没有比她美的人了。”
老侯爷为了谭慎衍的亲事操碎了心,奈何谭慎衍一门心思在刑部,两耳不闻儿女情长,他几个皇兄还说准备送谭慎衍几个美人,传到皇上跟前,皇上说老侯爷若怪他们带坏了谭慎衍要出手打人,他不管。
那时候,他们才知,皇上对老侯爷竟如此敬重,私底下奇怪为何青岩侯府没有公爵之位,毕竟,全京城上下,得皇上敬重的只有老侯爷一人,当然,老侯爷担得起皇上的敬重,如今的太平盛世,大半是老侯爷的功劳,先皇从平平无奇的皇子一跃成为皇子,多亏了老侯爷鼎力相助,皇上不多说,史官都记着。
所以,哪怕青岩侯弄得民怨沸腾,皇上看在老侯爷的面上也没追究。
“他活着一日,便是朕眼中刚正不阿戎马一生的铁血将军,谁都不能动他,不能动先皇赐下的青岩侯府。”
这是皇上看到弹劾青岩侯的折子说的第一句话,之后,宫里的几个皇子都想方设法拉拢谭慎衍,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谭慎衍抬头掸了掸衣襟上的灰,慎重道,“长得再美,不是她有何用?六皇子说得云淡风轻,怎偏瞧上薛小姐了?薛小姐的容貌性情,京中比她出色的多了去了。”
六皇子一噎,嘴角抽搐了下,人都走了,他们躲在假山后互相嫌弃彼此的心上人,有意思吗?六皇子轻拍了下谭慎衍肩头,中肯道,“其实,六小姐花容月貌,性情洒脱,比京中一群满口规矩礼仪的小姐强多了。”
“下官也这般认为。”
谭慎衍面不改色,抬脚走了出去,留下一脸呆滞的六皇子,礼尚往来,不该是我嫌弃你你嫌弃我,我称赞你你称赞我吗,哪有谭慎衍那样子的?
宁樱和薛怡自是不知两个男人为了她们唇枪舌战的事儿,宁樱第二次来书阁,金桂打开书房的门,宁樱先走了进去,日影在屋内投注下一片暖色,窗户下的桌椅蒙上了薄薄一层灰,在阳光照射下极为瞩目。
“我们待会再来,让金桂先收拾番。”
宁樱退后一步,宁伯瑾入了礼部,书阁甚少有人来,主子不上心,下人们也懈怠了,好在前边是待客的园子,宁樱挽着薛怡朝前边走,问起薛怡宫里的生活来。
薛怡挑了些好玩的和宁樱讲,两人刚走上亭子坐下,六皇子和谭慎衍就来了,宁樱看六皇子一身暗紫色蟒袍,虎虎生风,她急忙起身见礼,六皇子有意刁难她两下,又怕讨了薛怡不喜,冷着脸道,“免礼吧,长公主和三夫人商量提亲的事宜,谭侍郎在,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一番话羞得宁樱面红耳赤,薛怡捂着嘴笑了起来,谭慎衍目光一暖,温和的眸子漾过笑意,只是,那张阴冷的脸,怎么看都不像在笑的样子。
六皇子多少摸透了谭慎衍的性子,不敢再说。
他那个小舅子死活不肯来,说是担心谭慎衍吃醋,他还笑薛墨没用,此刻看谭慎衍的反应,或许是真的。
“樱娘年纪小,哪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你就别打趣她了。”
笑过了,薛怡出声提醒六皇子,宁樱面皮薄,哪有当着谭慎衍的话笑话人家的?不过她有件事想和谭慎衍求证,“樱娘夸你体贴善解人意,小墨跟你要好,说起你从来都是冷漠,没想到,你在樱娘面前倒是变了个人。”
宁樱起初不解,回味过来话里的意思不对,不待她开口,便听谭慎衍回道,“他总说我常年在刑部,冷酷无情,我不慢慢改吗?”
薛怡一副“我就知道”
的神色看得宁樱抬不起头来,谭慎衍这话不是摆明私底下两人有什么吗?宁樱抬眉,埋怨的瞅了谭慎衍一眼。
后者不以为然,挑着眉,眼里含笑的望着她。
六皇子看二人眉来眼去,身子一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们有什么话慢慢说,我们先回了。”
话完,大步走向薛怡,伸手扶着她站起身,薛怡脸上不自在,却也没推开他,对这个六皇子,薛怡多少是清楚些的,最不喜有人忤逆他,成亲以来,她凡事顺着他,在外人眼中她与六皇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实则,她心里不这么认为。
宫里的皇子,谁都不是简单的,她暂时分辨不出六皇子是做戏还是真心,亦或者二者皆有。
宁樱送六皇子和六皇妃出门,穿过垂花厅,长公主和黄氏从里边出来,宁樱上前给长公主见礼,长公主和宁樱以往见着过的贵妇都不太一样,长公主面目和善,眼里漾着暖暖的笑,和京中贵妇虚以委蛇的皮笑肉不笑不同,长公主是由心底散发出来的笑,宽容大气,但又不失端庄富贵,这等人才是真正的贵人。
“这就是小六吧,长得跟朵花儿似的,老侯爷说起你笑得合不拢嘴,往后有机会了,多去侯府陪他老人家说说话也好。”
老侯爷活不过年底,这事儿皇上和她是知情的,就是因为知情,她才想极力促成这桩亲事。
谭慎衍开了口,对方家世低些无所谓,清清白白的就好,这会儿看宁樱唇红齿白,眼神黑白分明,神采奕奕,长公主笑得更温和了。
难怪入了老侯爷的眼,宁樱身上透着股倔劲儿,是老侯爷喜欢的。
但是她没有说破,寒暄几句,准备和六皇子薛怡一道回了。
柳氏和秦氏站在不远处,没有长公主召见,两人不敢贸然上前,宁伯瑾和宁伯庸也陪着小心翼翼,这么多年,宁府总算要出头了,送走了人,宁伯瑾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住的拉扯宁伯庸身上的官袍,“大哥,我没看错吧,长公主来府里几回了?还有六皇子六皇妃,咱家真的是蓬荜生辉了......”
说着,一个人咧着嘴笑了起来。
宁伯庸听得皱眉,回望了眼缓缓离去的马车,脸上喜怒不显,“若不是青岩侯府看中小六,长公主哪会一而再再而三上门?好在三弟妹答应了,否则,咱的日子都不好过。”
京城一有风吹草动大家都派人打听着,长公主来宁府的事儿衙门的人都在问,宁伯庸只装作不知,事情成与不成都不知,说出去,坏了宁樱的名声不好,好在,总算雨过天晴了,否则再故作神秘,那帮同僚还以为他端着架子呢。
宁伯瑾想的也是同样的事儿,恨不得现在就回礼部,叫大家一同陪他乐呵乐呵,看向一侧淡然镇定的黄氏,情不自禁道,“澄儿,你给我们宁府生了个好闺女啊......”
澄儿是黄氏的闺名,十多年没人唤过了,可想宁伯瑾心里有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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