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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不客气的左右拉着宁静芳走了,柳氏手空荡荡的,她管家十余年,小心翼翼,不敢行错一步,结果,连自己女儿都护不住,抬眸,妆容精致的脸上有些许狼狈,“小六,你七妹妹不是故意的,你帮她......”
“你说什么?”
宁伯庸眉头一皱,甩了甩袖,今日的事儿乃宁静芳挑起的,有此下场皆是她咎由自取,慈母败儿,宁静芳就是这样子被柳氏宠坏的,宁伯庸一脸歉意的看向宁樱,“你大伯母的话别听,今日的事儿是你七妹妹的不对,你脸上的伤口如何了,用不用请大夫瞧瞧?”
过年忌讳多,请大夫就是其中一项,但是宁伯庸没有头昏,脸蛋不比其他地方,若留下伤痕,说出去不太好听是回事,影响亲事是一定的。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谭侍郎还等着。”
宁樱的态度冷淡,宁伯庸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点了点头,让宁伯瑾跟着宁樱回去。
这时候,被婆子拖着走了几步的宁静芳放声大哭,嘴里破口大骂,用词粗鄙,柳氏脸色微变,正欲上前劝两句,只听宁国忠道,“后天送去庄子养养,再不行直接送往家庙。”
送去家庙的多是犯了见不得人的事儿的小姐,又或者被夫家休回家的,宁静芳年纪轻轻,被送去家庙,不说外界如何揣测,对宁府的名声也不好,宁国忠不会不清楚利弊,他第二次说起,想来是真的气着了。
宁静芳也听着了,顿时止住了哭声,婆子们不敢懈怠,快速拉着她朝祠堂走。
秦氏手里的瓜子剥完了,站起身,拍拍手,朝一侧的成昭道,“前些日子你外祖父不是送了你一瓶药膏吗,你七妹妹受了伤,快拿出来给她涂抹,小可怜的,别留下什么疤才好,否则,如花似玉的姑娘......”
像是说到动情处,她掖了掖自己眼角,眼里水花闪闪,“小六啊,二伯母瞧瞧,你七妹妹可真是狠心,都是亲姐妹,她怎么就下得去手。”
成昭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秦氏的心思,是想借机拉拢宁樱,若有谭侍郎在皇上跟前美言两句,即使入了翰林,往后出来也能大有作为。
黄氏扶着宁樱回府,宁静芸目光闪了闪,跟着去了桃园,她以为薛墨不会来了,正后悔自己不该表现得太过,谁知,峰回路转,走了小太医,来了谭侍郎,两者都是身份尊贵之人,宁静芸不是好高骛远之人,比起谭慎衍,她更看好薛墨,倒不是谭慎衍家世不够,比起薛墨,谭慎衍更有前途,但不知为何,宁静芸总觉得谭慎衍看宁府众人的目光不善,可能是她多心了,不管如何,能见着薛墨就成。
金桂替她清洗伤口时,闻妈妈站在一边,嘴里不住的骂七小姐歹毒,两边的伤口浅,中间的深,天冷,血凝固了,黄氏陪在一侧,问宁樱疼不疼。
“哪能不疼啊,不过看她栽了这么大的跟头,我只暂时忍着了,待她出来再好好算账。”
她脸颊疼,最疼的还是头皮,手摸向被宁静芳拽落头发的地儿,让黄氏看,“娘看看是不是秃了?会不会很丑?”
黄氏瞅了眼,头皮有些红,目光又沉了两分,笑着宽慰宁樱道,“没多大的事儿,过几天就好了,你受了伤,不如在家歇着,我让人和谭侍郎说声。”
“不用,大年三十,我可不想在屋里待着,娘让我去好了。”
她不想再和谭慎衍有交集,但是不得不承认,若不是有谭慎衍出现,宁国忠不会饶了她,她心里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宁静芳敢动她的头,她不会善罢甘休。
黄氏揉了揉她的脑袋,“成,让秋水也跟着你去,多带两个丫鬟。”
宁樱点头,想起宁伯瑾答应她的事情来,“父亲呢?”
黄氏看向屋外,“你大伯和他有话说,待会,他们也是要出门的,让你姐姐陪着你,我就不去了。”
黄氏脸上并未表现出愤慨,只是担心宁樱脸上的伤口往后留疤,外边,宁成昭将手里的瓷瓶递给宁伯瑾,恭顺道,“三叔快给六妹妹送过去吧,这药膏是我外祖父问太医院要的,治疗伤口效果好。”
宁伯瑾感激,看向宁伯庸,心里有两分忌惮,“大哥别说了,我清楚你的难处,小孩子打架,静芳也收到惩罚了,就算了吧。”
宁伯瑾只是纳闷,为何黄氏没有动静,他记得清楚,谁要是动了宁静芸和宁樱,黄氏闹得比谁都厉害,大有要玉石俱焚架势,这次却安静的很。
宁伯瑾进屋,面色悻悻的看着宁樱,“你大哥送来的药,试试吧。”
闻妈妈看不上,二房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谁知药膏有没有毒,别本不会留疤的用了反而留了疤,金桂重新替宁樱盘发,腾不出手来,吴妈妈和秋水想法与闻妈妈相同,站着也不动,因而,一时之间,没人搭理宁伯瑾,宁伯瑾尴尬的笑了笑,兀自道,“是你大哥的心意......”
这时候,门口传来老管家的声音,“禀三爷,谭侍郎送了药膏来,说是送给六小姐的。”
宁伯瑾抽回手,快速的折身出去,试图打破屋里的沉默,朗声道,“谭侍郎既然送了药膏,就用谭侍郎送来的吧,他与小太医走得近,药膏该是小太医送她的。”
他本是想说药膏药效好,进屋的秦氏却听出了另一番意味,认为宁伯瑾不信任成昭送来的药,只信小太医,心下不喜,斜眼扫了眼老管家,斟酌一番,脸上又笑开了花,“三弟说得对,小太医妙手回春,小六的脸不会留疤的。”
约莫半个时辰才收拾好,黄氏不欲出门,秦氏拉着她,死活要她出门转,黄氏拗不过,加之,秦氏一直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聚蚊成雷,她心下烦躁,最后,随秦氏一道出了门,秦氏心思活络,挽着黄氏,打听在庄子上的事情来,言语间流露出关切之情,黄氏脸上神色淡淡的。
谭慎衍骑马,身后跟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看上去极为朴实,湖绿色的车帘掀起才知里边门道,内里宽敞,青绿古铜鼎紫檀木香案上摆着一瓷瓶,瓷瓶里插满了腊梅,香味清幽,不自主的叫人心情愉悦。
宁樱牵着宁静彤坐一块,宁静芸和宁静兰坐在旁边,宁静兰脸皮厚,巴着宁静芸,撵都撵不走,宁樱和宁静芳打了一架,没心思管她,任由她上了马车。
马车平稳,身下的垫子柔软,约莫是夜里没睡好又或是和宁静芳打架耗了些体力,宁樱靠着车壁,缓缓闭上了眼,倒是宁静彤,卷着帘子,四处张望,她是庶女,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算下来,竟都是和宁樱一起的,探出半边身子,新奇的望着外边的街道,街道张灯结彩,挂满了灯笼,伸出来的布条招牌焕然一新,迎风飘扬,煞是好看,留意到谭慎衍的目光,宁静彤友善的笑了笑,她坐的马车是此人的,她知道。
谭慎衍看宁樱试着了,头沿着车壁缓缓向下滑,恨不能伸手接着她,揽她入怀,然而,这辈子,两人身份悬殊,她心里什么想法他大致清楚,约莫是不想和他有纠葛了,不止脸上,眼神也看得出来,对着他时,她拘谨了很多,不如在薛墨跟前自在。
“暗格里有靠枕,拿出来给你六姐姐护着,别落枕了。”
谭慎衍的话轻柔,如山间清泉,激得人身子一软,光是听着声儿,就生出种冲动来,宁静兰挪了挪身子,刚坐在,宁樱身子一歪,倒在了她身上,宁静兰面露嫌弃,不过转瞬即逝,再抬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谭侍郎不碍事的,六姐姐这般睡我腿上就好了。”
“硬邦邦的,比得过靠枕?”
谭慎衍沉了沉眼,语气陡然转凉,宁静芸依着谭慎衍的话打开暗格,拿出里边的樱花色靠枕,小声道,“九妹妹,彤妹妹坐过来,让六妹妹在车上睡一会,九妹妹你动作轻些,别刮着六妹妹伤口了。”
宁静兰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冷了两分,她嘴角一僵,轻轻扶着宁樱头,接过宁静芸手里的靠枕枕着她身子,不往将她的脚抬到软垫上,做完这一切再看车帘外,不见绛紫色的身影,她低下头,搅弄着手里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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