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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沈徽眉间,恰到好处的浮上一层焦虑担忧,跟着起身下拜,对皇帝恳切道,“父皇,臣工们此举应属自发,皇兄显然并不知情。”
皇帝轻轻抚着手中的玉杯,眼中的寒光恍若九天玄月,“并不知情,那就是群臣的意思了,看来这僭越之罪,倒安的委屈他了。”
沈彻满脸惶恐,站在原地愈发尴尬,额头上已有细细的汗珠冒出。
容与猜想即便沈彻再不通庶务,此刻也该明白皇帝对他已有不满。
果然见他思索片刻,不得已俯身叩首,声声恳切请罪。
有片刻的沉默,皇帝没有叫起两位皇子。
半晌,他看了一眼顿首在地的沈彻,寒声道,“你今日操办宴席,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整个园中异常安静,秦王沈彻身子轻轻摇晃,身旁的内侍急忙上前扶了一把。
容与也抢上去两步,搀扶正欲起身的沈徽,顺便留神观察,看见一抿浅笑徐徐漫上沈徽的眼角。
一场盛宴,看似还在继续,其实却早已戛然而止。
大筵过后,秦王沈彻躲在建福宫闭门不出。
朝臣们试探了一回,深切领会到圣意,暂时没有人再敢贸然提立储话题。
沈徽听了秦太岳劝慰,也韬光养晦,只在翠云馆专心临魏碑。
容与则陪侍在侧,于一旁为他洗笔研墨。
至于外头风向如何,都交由怀风坐探。
“听说那日宴后,秦王只私下见过秦大人,这么个风口浪尖的时候,他竟然还敢接见阁臣,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沈徽展了展澄心堂宣纸,似在回味怀风的话,“舅舅么,虽不同母,于他也算是长辈亲眷。”
“皇上派高掌印去探望过大殿下,并未申斥,高掌印只说,大殿下似有不满之色。”
沈徽脸上淡淡的,“只是有不满还不够,让高谦再多留意着,要一击即中。”
怀风说了声是,“高掌印还说,您近日也不宜有什么动作,万岁爷那边有什么信儿,他自会及时通传给您。”
沈徽点头,忽然回眸看向容与,“你往后要和高谦那边多走动,有什么事儿才好及时来回我。”
容与忙打起精神,颔首道是。
想着沈徽口中的高谦,正是升平帝的御前总管,兼内宫十二司之首的司礼监掌印。
理论上说,内宫中所有的内侍宫女皆是在高谦治下,他是除却皇室成员以外,在这偌大的皇城中成千上万奴仆的最高上司。
沈徽与高谦结盟,当有事倍功半的效果,光是这一点,就比只知声色犬马的秦王要高明许多。
之后的日子倒也平静无波。
秋闱前夕,皇帝下旨,命秦王总署内务府事务,楚王总理宗人府事务,并遵祖制着二人每日于太和殿旁听政事。
次日卯时,重华宫中的宫人已各司其职。
容与也早早起身,等候在内殿廊下,预备陪侍沈徽前往太和殿。
沈徽净面更衣,换了上朝所穿服制,走出内殿,容与听到怀风问起,“怎么想起给那位一个内务府的差使?不是成了满宫内侍宫女头儿了?莫非有明升暗贬的意思?”
“投其所好罢了,”
沈徽的声音有些慵懒,想是起早的缘故,“那是花钱的好差使,宗人府却是要替朝廷省钱,想法子和那起子勋戚讨价还价,父皇终究还是疼他多些。”
说着便往外走。
容与见他出来,忙躬身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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