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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愣了好一会儿,前几日宫里的姐妹们给皇后请安的时候,也曾说起过不知承熹对那狐媚子是怎么想的,为何不给她两分颜色看看?众姐妹们想过无数缘由,想过承熹放不下徐家;想过承熹于徐肃还有情;最后大家都猜是因为承熹心软,不忍见方筠瑶腹中那个还未出世的婴孩被夺了性命。
可从没任何人想过,承熹心底最大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好奇,想看看那狐狸精口口声声的真情到底能有几分真?
若是民间那些个平头百姓听承熹这样答,一定会笑得前仰后合,可淑妃却能若有所悟——因为她也从来不知道夫妻之间的祸福相依、荣辱与共、不离不弃是个什么模样?
即便是她的爹娘感情深厚琴瑟和鸣一向为外人称道,她爹还不是纳了好几个妾只为求一个儿孙满堂?
想到此,淑妃不由心中发酸,她们这些个高门贵女好些时候还不如市井丫头。
活这一辈子,山盟海誓没有听过,天长地久不敢奢望,入了这宫门后连相敬如宾都再不敢期待。
她们这些个宫妃心里苦,可承熹又何曾见过真正的一往情深是什么模样?嫁入徐家的五年过成那样,身边又没有个能说话的好姐妹,怕是过得还不如她们。
两人一时无话。
容婉玗想了想,又颇有深意地缓缓道:“再者说,聘则为妻奔为妾,淫奔为贱妾。
无媒无聘珠胎暗结,淫奔这二字这辈子都锁死在她头上,她就算百番筹划也进不了徐家的门。”
容婉玗微笑,方筠瑶费尽心机百番谋算,缠上了徐肃,巴结好老夫人,至不过能拼得一个徐家妾的位置。
她就算生下的是个儿子,这一辈子也不能当上徐家的主母,一个“淫奔”
的名声就能压碎方筠瑶的所有妄想。
越是得不到,才越想得抓心挠肺。
她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淑妃侧首看到公主脸上颇有深意的笑,赞道:“这话我喜欢,那咱们就冷眼看着,她能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
出了灵犀宫,这才发现又下起了雪,已经盖住了地皮,怕是下了挺久了。
漫天碎雪飘飘悠悠飞下来,不知还要下多久,天色也是阴沉沉的,不似刚才那般明朗。
淑妃提起了两分兴致,她一向觉得下雪的时候诸多趣味,自然不顾忌这小雪。
容婉玗也不想等着雪变小了再走,红素和絮晚劝了两句也奈何不了她。
只好让宫门口的小丫鬟进去告知贤妃娘娘一声,免得把客人留得太久。
跟淑妃并不同路,二人告了别。
容婉玗今日来请安并未作辇,这里离长乐宫不远,走一会儿也就到了。
怕雪湿了衣衫,便跟宫门口守门的嬷嬷要了两把伞,本想着她们三人有两把伞足够了。
可红素怕公主打滑,和絮晚一人一边扶了她,第二把伞倒是用不着了。
三人慢慢地在雪地中行走,落在地上的雪已经盖住了青砖地,鞋子踩上去会咯吱咯吱地响。
这雪刚刚盖住地皮,底下并没有结冰,踩上去一点都不滑。
偶尔鸟雀扑棱棱扇扇翅膀抖掉身上的雪,一蹦一蹦跳到了树叶茂密的枝条上,唧唧喳喳叫了两声,又冷得缩了脖子,成了一个白绒绒的小毛团。
抬眼看去漫天的碎雪在阳光下莹亮亮的,仿佛连过往的人声都寂静了几分。
回到长乐宫门口的时候,却见雪地里站了一人。
一身墨色侍卫服,身材颀长,肩背挺直。
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冷得不停跺脚走动,也不站到檐下去躲躲雪,只安安静静地站在大雪中,任凭落雪染白了他的头发与外衫,远远看去竟觉背影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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