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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清了清嗓子,我装作男声,“我不会唱襄阳的歌谣,我会的是《诗》的曲子,不知可否?”
司马懿颔首。
接着,我们周身的一干人等都围坐到了营火前听歌谣。
司马懿的声音极为沉厚,缓缓地歌唱着棉柔的河内民谣,就像是一杯陈年佳酿,至醇至甘。
其间,我询问小三子,知不知晓司马懿此曲表达何意,小三子答,这是河内一首极为有名的歌谣,是说一个男子思慕上一个女子却因种种缘故不能同女子一起,表达的是男子对女子的思慕之情,也是男子对不能与女子终成眷属的遗恨之情。
又是一首思而不得的歌谣,我扯扯唇角,笑得有些僵硬。
司马懿,你唱这首歌谣,难道是有了思而不得的人不成?也不知晓那个女子是谁,能有幸被你思慕,不过,我想,你比我好得多,怎么都不会为了情爱满心伤悲的。
在这一点上,我还真是万分嫉妒你啊。
待他唱罢,我也不扭捏,抱着膝盖就是低低地唱起《隰桑》,那首本想唱或弹予那个人听的曲子,那首刘毓教授我的曲子,一首无奈而悲伤的曲子。
自然,这其中的无奈不仅是思而不得的无奈,还是我对乱世浮沉的无奈,悲伤也不仅是思而不得的悲伤,还是我不得不与刘毓、刘冕分别的悲伤。
这一瞬,我突然什么都不想坚持了,该死的公平,该死的自尊心,让它们全都去死,我只想冲到那个人怀中,坚定的告诉他,我思慕他,思慕很多很多年了。
可是,总是这样,每当我鼓起勇气的时候,他都不在我的身边,不能听我一诉衷肠。
最终,我唱到哽咽,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再无力抬起。
“回去吧。”
替代掉我的歌唱声,司马懿轻拍我的背脊,状似安慰。
我动动脑袋同意,随后,极力地抹去自己面颊上所有的湿润,搭上他的手借力起身,一瘸一拐地就要走。
他叹息,屈身将我抱起,没有好气,“明日还要赶路,今晚就歇歇吧。”
我默然,没有反抗。
这个时候我的确需要一个怀抱,让我觉得此时此刻还是有人陪伴在我身边的,不是所有人都离我而去了。
入帐后,司马懿将我放在床榻上,替我处理脚上的水泡和磨伤。
他一边替我上药,一边同我交谈,问我,“那首《隰桑》可是你想要唱予先生听的?”
我不答,反问他,“那你的歌谣又是唱给谁的?”
他顿了顿手上的动作,良久,笑起答,“一个女子,一个你不知晓的女子。”
我亦是笑,“其实,你不用过多思慕那个女子,日后你还会有让你喜爱的女子的,或许姓张,或许姓柏。”
说完,我想起什么似得又补充了一句,“别忘了,你欠我一个可媲美夺得天下的条件。”
他又是一顿,皮笑肉不笑,“那你可得快点想是什么,不然此番一别,你我怕是没有机会再会了。”
“那可未必。”
人生世事难料,就像离开隆中前我也曾以为自己不会再和他相遇,可如今不还是相遇了,甚至依旧是知己。
所以,正如那句话所说,“人生永远不知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翌日,我仍是随众兵士一起徒步行军。
小三子瞧见我的时候,神秘兮兮地凑上前来,奇怪地问:“咳咳……你当真只是司马先生的书童?可是……咳咳……只是书童的话,司马先生为何会对你那么好?”
“你真蠢,咳咳……”
另一个兵士暧昧地笑笑,说道:“你没看昨日司马先生歌思慕,小娃儿也歌思慕,我看啊,他们这是断袖之癖,相互思慕,又不好和别人说的……咳咳……”
听罢,我面色一凝,倒不是因为他说我和司马懿有断袖之癖,而是因为,“你为何也会染上风寒?”
他却是不觉有异地摆摆手,解释,“近来得了风寒的兄弟太多,我不能幸免很寻常。”
我抿唇,心里的感觉极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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