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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倘若日后做个名臣良相,也不枉了你母亲含辛茹苦养了你十年,不枉了你在汤家受了十四年的委屈。”
沈重听了起身,对着温子怡一躬到底,然后坐下淡淡说道:“长辈既然关爱垂问,晚辈当真心作答。
站在温家的立场,晚辈将心比心,理解温家的做法。
书香世家的子弟,又有了门当户对的婚约,却勾了身份低贱的名妓进门欲聘为妻室,难怪温太夫人伤心愤怒。
太夫人为维护家门声誉,维护爱子前程,就算是狠心决绝,无非也是一片慈母心肠,无可厚非。
他是温家长子,自不能一时糊涂坏了温家的名声,毁了自己的前程。
因此洗心革面,又有母命难为,将我母亲赶了出去,实是无可奈何。
晚辈常思,倘若换个立场,抛开自身恩怨情仇,世间并无不可解的心结。
对汤家如此,对温家亦是如此。
温家对我有生恩,你们又原不知道这世上有我,没什么委屈抱怨的。
因此晚辈不恨。”
见温子怡似要开口插话,沈重赶忙继续说道:“可是理解,并非见谅。
我母亲虽是出身风尘,身份低贱,却也是不爱虚荣富贵,只重真情的奇女子。
只是为了酬谢汤爷爷的救命维护之恩,便能将万两银钱奉上,明知汤家难容我,仍是一诺千金,不改誓言。
这样的女子,连王孙公子都不放在眼里,如何会贪念温家的门第富贵。
若不是信了他的真情,信了他的诺言,怎么会洗尽铅华和他定下白首之约。
他既然做不到,不敢承担责任,怎么忍心对真情一片的女子轻易许下诺言。
一边明明是自己儿子哄骗了人家,却全都迁怒到无辜女人的身上,让她一个人承受苦果;一边明明是自己贪爱美色,背情毁诺,却躲在一边当回头浪子,还狠心地任由其自生自灭。
寒冬腊月,新春佳节,哪怕是遣人送回金陵,哪怕是先在外安置,何至于将一个真心爱着自己的女人逼得绝望,直接跳了浦阳江。
若非汤爷爷,他便是在践踏了一份真情之后再要了她的命。
在他们眼里,这样的女人只是一个出身下贱的玩物,怎么对待都是平常,不必在意。
可是于我,却是含辛茹苦生我养我、临死都牵挂着我的娘亲。
因此,我怨!”
温子怡听了,也是无言以对,不知如何作答。
沈重接着说道:“我母亲真情一片,至死不悔,她曾经说过,即是信他爱他许了他,便是不悔,只是宁可想着他有苦衷,用命带着他誓言不改的美丽离去,让他日后牢牢记着自己,也不愿忍受苟活于世,恨他怨他恼他失信毁诺的丑陋。
我娘临终前,留给我一封信,却不许我看,我想定是给他的。
前辈回去请捎给他,并告诉他,我娘守住了誓言,他当年的誓言还在么。
至于我,温家的门第太高,家风太正,就不厚着脸皮去丢人现眼了。”
说完,从怀里取出沈芸娘留下的书信,放在温子怡桌前,施了一礼,飘然离去了。
温子怡看着沈重决绝地离开,却无言挽留,沉默了半晌,方无奈地苦笑着拿起书信打开看着,见一页白纸上,泪点斑斑,字迹清秀,只有四句诗词:
多情总为无情苦,
无情应悔太糊涂。
你若无情我便休,
情到尽处难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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