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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沉默了许久,她眼底写着许多事,“你知道么,誉儿,那碗药,是他让人偷偷换掉的。”
“什么?”
我一时不敢确认。
“我曾经以为,我与皇帝之间确实有夫妻之情,即便他忌惮顾家,可对我那未出生的孩子也该是期待和欢喜的。
但我终究想错了,臣妾,臣妾,我先是他的臣子,再是他的妾室。
他的家国利益永远在我以为的夫妻情谊之前。”
“姐姐……”
“我感受得到那个生命在我的腹中跳动,它健康茁壮,也许会像锦儿一样可爱聪明。
可是皇帝给了我一碗药,在我不知情的时候,那个孩子就变成了死胎。
大夫没让我看,可我还是看到了,从我身体里出去的,本该是我孩子的那条生命,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我很想问他,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的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然而我不能,我得假装是天可怜见,让我吐出了那碗药,生出了早产的聂锦。”
这是我所陌生的二姐的样子,我不知道她在宫里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而说起这桩事的时候,她光洁无瑕的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意,“作为世家女子入宫并非我初衷,皇帝对我好的时候,我也有过他真心爱我护我的错觉,但好在我已经想明白了,在宫里,能让我好好活下去的,是顾家这样的靠山和我自己的步步经营。”
我很想抱抱她,但若被人看到成年的弟弟抱着贵为妃子的姐姐,又是一桩说不清的事。
我只好对她笑了笑,“会好起来的,七王爷承诺过,到时候姐姐就能出来,锦儿也能回到哥哥身边。”
二姐也对我笑了起来,她看起来太累了,透着让人心疼的倦意。
我印象中的二姐不是这样的,母亲去得早,她便像个女主人那样操持起顾府的大事小情。
父兄出了远门,就是她带着我,我生病时,她整夜守在床边,我拽着她的手叫娘亲。
我记得那双手温暖柔软,走到哪里都会紧紧拉着我。
她像一只雌兽保护幼崽那样保护过我,而我如今却看到她深陷宫闱,却无能为力。
令狐玉说过我心重,我明明没有那么多能耐,却有很多想去做的事情和要守护的人,我逼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最后真的成为了这样的人,但是,这是我要的,强大的感觉。
我希望不是永远躲在别人的翅膀下面,而是自己也可以长出强大的羽翼,把我珍视的人都收藏在里面,哪怕风雨来袭。
他们走的时候,锦儿抱着哥哥说,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大姑姑的,不让她被其他女人欺负,姐姐看着锦儿笑得很温和,这大概是她在深宫里唯一的寄念。
我嘲笑他说,小鬼,你长得还没这木箱高,别人不照顾你就不错了吧,锦儿撅着嘴,一脸不忿,说一定要让我看看他有多能耐。
我忍着笑意说,好,我等着。
到底是该告别的时候,姐姐牵着锦儿走出门外,我看着那场景,想起同样一道门槛,小时候她曾牵着我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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