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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正从老古董铺子里出来,就有小厮飞跑过来,耳语片刻,便见薛蟠脸上一沉,大步流星地便去了快意楼。
才一进了快意楼,只闻人声鼎沸,放眼看去,竟是座无虚席。
薛蟠虎目一凝,只略微一顿,便往二楼雅间去了。
隔着门扉,只听堂外人声嘈杂,却也隐隐能将几个醉汉的话听得分明。
只听其中一个醉汉高声说:“我原说呢,这宫里的娘娘们自是有派头的,他荣国公府上的小姐也是命好得很。
听说,再过不久就要嫁人了,可是一门好亲事。”
另一个醉汉“嗤——”
地笑了一声,“公侯小姐下嫁商贾之家,可见如今国公府也是大不如从前的了。”
“咦?这是什么话,我竟没听见这缘故。”
先前说话的醉汉满是疑惑,又确认了一次,方才嘟哝说:“呸,是哪个东西赤口白牙地胡沁,我只记着先时贾家早和梅翰林家通过气声儿,两家皆是过了明路的。
怎么如今斜刺里又杀出个薛家来,这荣公府上的小姐莫不是生得国色天香,人人争着求娶罢!”
薛蟠坐在雅间内,一双手早捏得死紧。
好一个贾家,好一个贾探春。
好女儿百家求,这原不是贾家的错儿处。
只是,贾家既先与梅家过了明路,如今还作出一个姿态来,端的是要他们薛家低了一等。
薛蟠只觉得胸口怒意昂然,再一细听这梅家,竟还是梅翰林府上,更是怒不可遏。
“啪——”
一挥手砸了桌上一只粉彩小盖盅,薛蟠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好个看着碗里想着锅里的梅家,我薛家纵是没落了,却也是有骨气的。
他梅家既做出这等没脸没皮下三滥的事情来,莫怪我薛蟠不讲情面。”
说罢,便又风风火火地携了小厮出了快意楼。
只是等他走后,那原高谈阔论的两个醉汉却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清明的笑意,哪有半点醉容?掂了掂手中的银两,那俩人也十分知情识趣,只略吃了两口酒,互相便各自作别家去了。
只是薛蟠这头怒火正炙,才一回家,便找上了薛蝌,劈头盖脸地便把薛蝌好一顿训斥。
“想我堂堂薛家也是皇商出身,你纵是旁支,如今来投奔我,我也从未有过半点轻视的。
只是如今我有一句话,你也别不爱听。
你带了妹子来京城,原是想着秉承你父亲之托,让你妹子嫁进梅家。
可依我瞧着,如今却是不能了!”
说着,急喘了一口粗气,才皱眉气道:“那梅家虽有翰林的名声,内里却是酒囊饭袋一般的人物。
他们眼界可高着,我这里提醒了你一句,你听进去也就罢了,倘或你听不进去,一力要腆着脸去上他家的门楣,我丑话可要说在前头,到时候被羞辱了,万万别找回我家里来。”
薛蝌被他这番话说得一头雾水,可越到后面,越是觉得心凉。
他只想到,这薛蟠从前虽是个斗鸡走狗之辈,可近几年却越发长进了,况他在京城有许多年头,这满京城里官宦子弟的事儿不知凡几,既他都如此说,必是有什么风声了。
想到这里,薛蝌也顾不上其他,只抖着声音问:“大哥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那梅家、梅家……是要悔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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