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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屋子里重新收整了一遍,点了十来盏釉陶熊灯,灯火通明,无比亮堂,郑渊又屋子里嫌太过闷热,让一名僮仆打开一扇窗户,廊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摆,寒风从外面吹进来,一阵一阵的,偏那扇打开的窗,还是对着郑瀚这一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郑瀚一脸苦笑,他身上只着了一身薄薄的单衣,往常吃了五石散之后,也会吩咐僮仆开窗,或是着单衣在廊下行散,但今儿这酒和五石散都让阿兄收起来了。
郑渊在对面的榻席上坐下,看了郑瀚一眼,便猜到,他今日还没服食,“要是觉得冷,就令苍叟给你加件衣裳。”
“关上窗户即可。”
这屋子地炕烧得足,披一件单衣就足够。
“关窗就不必了,让冷风吹吹,能使你脑子清醒些。”
“阿兄。”
郑瀚央求地喊了一声,偏郑渊冷着张脸,只不作理会,一旁苍叟临出门时,还是给郑瀚身上披了件大氅。
待僮仆出去后,郑渊问向对面的郑瀚,“阿言过几日便要回府,难不成到时候你也不见她?”
阿言,是十二娘的小名,亦是他们俩的同胞妹妹,族中排行十二,阿言先嫁清河崔氏崔颀之孙,十二年前,因崔家满门遭难,由父亲做主,与崔氏义绝,回荥阳三个月内,再嫁入陇西李氏,这还是她嫁入陇西李氏后,第一次回荥阳。
“阿言又不是在家住一两天,这回一住,怎么都得小半年才行,有的是机会见面,何必急在一时。”
“那还有十娘的生辰,大郎的媳妇打算给她操办,你总不能不露面吧。”
说着,郑渊挑眉看了郑瀚一眼,“崔大郎定了启程的日子,在十娘生辰过后的两日,你如何能避开。”
又语重深长地道:“阿龄,崔大郎走之前,你怎么都得见他一面才行,纵使生气,也不该和一个晚辈怄气。”
说到最后,手指敲了敲案几。
“阿兄也说了他是一个晚辈。”
郑瀚冷笑一声,“要解释原由也该是崔行先过来和我说,他们想得倒好,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派个黄口小儿过来。”
瞧着郑瀚越说越气大,郑渊不得不制止,喊了声,“阿龄。”
又无奈地劝道:“不管怎么说,他们到底是大郎兄弟的外家,事已至此,你再计较也无用,更何况崔家还有长辈在堂,你我皆知,那桩事不是崔行先能决定的,如今崔家的掌家还是崔中书令。”
婿为半子,这事真要闹下去,往小的说,影响两家姻亲关系,往大了说,可就是郑瀚不孝,郑渊不信,郑瀚熟读经书,不会不知。
“看在阿大兄弟的份上,看在崔家抚养阿奴和熙熙十年,尽心教养的份上,那桩事就放下吧,再退一步说,十二年前,是我们欠了崔家的,我们就当作是偿还。”
一说到这,郑瀚一下子便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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