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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逡月听见这称呼不免错愕,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卫钦钊不答,蓦地长叹一声:“独夜不能寐,摄衣起抚琴。
丝桐感人情,为我发悲音。
我是在叫一位曾为我抚琴的姑娘。”
言逡月是透彻之人,即便心中惊讶,亦是明白他这话意味着什么。
“我想……将军您是想起了一些事。”
是啊,卫钦钊苦笑。
几日前他被小丫鬟的话扰得心神不宁,半夜三更去湖边钓鱼,得了陌生男子的一颗解药,他也犹豫过,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刚知道这件事,解药便送上门来,会不会是有心人设的一个局?
可那小丫鬟哭着说的每一个字都着实让他心惊。
不会是言逡月设的局,她痛得人事不知,哪有工夫琢磨着害他,若是那陌生男子呢?那么这瓶中十有*是毒药。
他百毒不侵,寻常毒物对他没有丝毫作用,若是药效猛烈的奇毒,大不了便是一死,去阴间陪着秋儿,他倒也落得痛快。
他犹豫再三,去棕秋坟前跪了几个时辰,待他回到住所,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看看这其中蹊跷,便仰头吞了那解药。
前尘往生,旧事回魂。
记忆像洪水般涌来,与那小姑娘描述得毫无二致。
他曾经想过,对秋儿的感情明明极炽烈,为什么会独独觉得缺少一份初见的心悸?午夜梦回,他心尖上总有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影。
可惜秋儿并不适合白衣,她那样活泼热情,适合更灿烂的颜色。
如今便可以醒了,几番桃李漫过,满座珠履金钗,问谁人得似此间少年,问谁人……得似言逡月。
这样的悸动曾给过她,那么不论深情如何移转,初见时的惊艳始终是无法再给任何人了。
他也终于明白那位王爷的话,什么叫做不是只有他一个,失去了重要的人。
好似在荒野之中找回了一颗仍在跳动的心,教他如何再怀疑。
***
“夜里风寒,你且披上点,不要着凉。”
卫钦钊靠近几步,将手中物什放在地上,欲将外衫解下给她。
“不必了”
,言逡月心思凌乱,但是分寸还是有的,她退后两步:“之前那身衣服多谢将军了,本让若皈叠好放在棕秋姑娘墓前的,只是小丫头忘了,我现在去取,将军拿了衣服便回去吧。”
说罢便要推门进石室。
“你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卫钦钊快走几步拦住她。
见她许久不答,卫钦钊只好捡起放在地上的东西,塞进她手里:“衣服你若留着为难,取来给我便是,这里有些吃的你先拿进去,我知道你的丫鬟守着你没时间下山去买,以后我每天早上送过来些吃的,你告诉丫鬟,叫她出来拿。”
事实上是,他记忆虽然恢复,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言逡月,倘若秋儿还活着,那即便秋儿恨他一生,他也要不顾一切回到言逡月身边的,可秋儿为他送了命,又是言逡月动的手,那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再怎样不可一世,也知道秋儿的痴心绝不可辜负,不然与牲畜有何两样,更不消说逡月腹中已经有了那个王爷的骨肉。
吃下解药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已经害死了秋儿,不能再毁了逡月,纵是心中大恸,也只能自己受着。
可是言逡月有难,他又不能坐视不管,便日日在那石门前徘徊,想着若是她有危险,至少还有他能救她一命。
没想到言逡月会半夜忽然开门,他慌乱之下第一反应便是躲开。
“秋儿已经置了些干粮,剩下十天是够的。”
“你吃那些干冷的东西,就不想着点肚子里还有孩子?
一句话说得言逡月哑口无言,她这些天一直用仅存的真气护住孩子,可她痛得一点胃口都没有,再怎样护他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你不要光想着推辞避嫌,秋儿的死是事实,就算我记忆恢复了,你觉得我是那种枉顾人家性命,枉顾你现在处境,一定要把心爱之人抢回身边的禽兽吗?”
卫钦钊声色俱厉地质问,半晌回过神,觉得自己言重了,将语气软下来:“你走前这些天,我会一直守在外面,有什么事情一定让丫鬟叫我,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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