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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陈芙又带着清露出去,买了一堆画画要用到的纸笔、颜料、碗碟等等。
她常用的东西,都在江南的宅子里,并没有带来京都。
眼下要认真画一幅叫陈堇满意的画,所用之物,必定得是最好的。
回府的路上,清露有些担心:“小姐,将这些东西拿回府,夫人他们又要不高兴了!”
陈芙脸上笑容淡了几分,沉默片刻,她摇摇头:“我答应了大人,不能食言的!”
将纸铺开,浓墨勾勒出高耸山峰、树木,淡墨画出山石的阴暗面,然后通体用赭石染一遍。
清露送茶进来,端详一番,有几分疑惑:“小姐,这画上画的,为何这般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陈芙头也没抬,只是提笔反复薄染石青色:“当然眼熟,这是咱们上京路上,每每要经过的那座山呀,见了这山,就知道出了江南地界!”
清露将茶放下,劝她歇一歇:“小姐,您不是常说,画画是细功夫,急不得!”
“都画了整整两天了,还是先....”
话未说完,院外忽的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喧哗声。
清露走出去,见是夫人何氏带人进来,忙迎上前,却被领头的詹妈妈一掌推开。
“詹妈妈,您这是做什么?”
见詹妈妈扶着何氏直通通的朝里走,清露神情大变,要去拦。
跟着来的仆妇一把将清露按住,“老实些!”
长案后的陈芙听见动静眉心一动,将笔放下,忙走了出来行礼:“母亲!”
何氏没应,神情不愉。
“夫人,我说什么来着?”
詹妈妈神情厌恶的瞥了陈芙和她身后的长案一眼:“二小姐果然又在画画!”
何氏的视线从长案上琳琅满目的颜料、各色长长短短的笔上扫过,神情渐渐阴冷,双眼微微眯起,抬手用帕子掩住鼻子。
陈芙心里一跳,那是她暴怒的前兆,她忙辩白:“母亲,这是给小叔...”
何氏疾喝一声:“给我砸!”
几个仆妇挽起袖子扑了过来。
“母亲....”
陈芙惊叫一声,眼见心血要被毁掉,忙一把将画扯起来,避在墙角快速卷着。
仆妇们抱起碗碟,举过头顶,奋力朝下一摔,飞溅起来的瓷片打着旋儿的朝陈芙飞来,她头一侧,锐利瓷片擦着她的眼角滑过去,血珠沁了出来,仿佛点缀了颗朱砂痣般夺目。
“噼里啪啦”
的乱响过后,长案上、地上一片狼藉,五彩斑斓的颜料混合着白色碎瓷,有种奇异的美感。
室内渐渐安静下来,只听见清露的啜泣声。
墙角,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陈芙垂头立着,看不清面目神情,手上紧紧攥着那画卷,骨节泛白。
何氏的目光宛若实质一般,一寸寸的从陈芙头上脸上刮过,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你果然不是个老实的,我和你爹爹的话,都成耳边风了罢?”
“一眼不见,你就作乱!”
“自已去跟你爹爹说罢,看他饶不饶你这遭!”
陈芙沉默不语。
“还不走,等什么?”
何氏叱骂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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