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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应道,“正好儿,快让他进来见见哥哥嫂子。”
传话出去,不一会儿挑帘子进来一位公子:青丝高束,上插镶紫晶镂雕白玉鎏金簪;身穿织金妆花缎宝蓝箭袖,外罩水蓝鹤氅裘。
眉似飞剑,目若朗星,浅麦的面庞高鼻宽额棱角分明;宽肩束腰,身型款款,翩翩少年郎增之一分多,裁之一分少,一撩袍子单膝跪地,书生儒雅掩不住英姿挺拔。
老太太应他回话,旁人都似平常,只有这唯一一个似是见到了那云天之外的来客。
齐天睿原不在意,一眼瞥见,端端吓了一跳,只见那丫头雷劈了似的,将才的笃定与装腔作势全然不见,此刻一脸呆怔,两眼发直。
齐天睿不觉蹙了蹙眉,天悦生就一副好皮囊,小的时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常被这做二哥的捉弄给他穿了女孩衣裳逗他玩,好在模样美倒不妨碍他长志气,长大了正经习了几年武算是有了男人气。
可看这丫头的眼神并非是那痴心女儿见着美少年,倒像见了鬼似的脸色发白更甚惊吓。
不管她是看着喜欢还是怕,这一副看痴了的模样实在丢人,齐天睿不经意上前宽袖之下一把握了莞初的腕子,那铁箍子一般的力道足足让她醒了*。
“来,见过三弟。”
莞初回了神,慌乱之中直往齐天睿身后躲。
他手下用力,紧紧攥着她,几是将人拖了过来。
“二哥,”
天悦颔首见过齐天睿,又对着莞初深深作揖:“天悦见过嫂嫂。”
莞初屏了气,恨不能也闭了眼,可怎奈那腕子上的力道似要捏断了她,再不容她躲避,只得搜刮着力气挤出一点声:“……嗯。”
“天悦,赶明儿那回礼的单子送一份到我柜上去。”
齐天睿岔开了话,手下丝毫不见半点松懈。
“是,单预备了二哥那边儿的,我这就送过去。”
“不急。”
说着话已是到了晌午,老太太原是要在福鹤堂设家宴与新人一道用饭,怎奈这两日过于兴起又劳累,心力有些不支,便吩咐把酒宴摆到后头暖阁里让他们自己热闹去。
三个儿媳一合计,林夫人带着晚辈们过去,阮夫人和闵夫人留下陪侍老太太。
一众人辞别老祖宗,仆妇丫头们簇拥着往外去。
秀筠姐妹都过来拉着莞初,兰洙笑着拦了,努努嘴,才见那新郎官人虽是到了门外却并未下台阶,显是在候着,女孩们掩嘴儿笑,便都先走一步。
随在齐天睿身边,莞初低着头,他抬步,她跟着,先前那乖巧的模样不见,亦步亦趋,木头人儿一般。
出了福鹤堂拐入小角门,东西夹道穿堂四下无人,齐天睿驻了脚步,回身,那人近在眼前,冷冰冰的小脸眉心微蹙,低垂的眼帘上绒绒的睫毛颤巍巍的,心思满腹、人在魂离,停了这半日都不曾抬眼看他。
“认得天悦?”
她终是抬起头,却不知看向何处,两只甜甜的小涡儿隐去不见,目光那么远,似根本无意遮掩将才的失态,清冷的日头映在那琥珀里,深不见底,轻声回道:“不认得。”
齐天睿微微一笑,果然,这二人交情匪浅。
想天悦不过将将十七岁,宅门之中娇养从未经得什么事,可将才众目睽睽之下竟是能如此从容,那一拜谦恭随和不露半点端倪,于她的失态遮掩得十分妥帖,显见他早已知道这位新嫁的嫂嫂是谁。
齐天睿不觉咬咬牙,这丫头究竟在娘家是如何随意,早早定了亲竟又招惹了这些旧识,那一厢叶从夕为她万里而归、寸步不离,甘心苦苦守候;这边厢天悦近水楼台、早有绸缪,显是成竹在胸;唯独不解之人便是他这一身喜服、叩天拜地的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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