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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他衣襟上的雪花很快融化,洇出深色的痕迹,仿佛要洗去他身负的黑暗。
他一步步向上攀登,阶梯在脚下微微震颤,每升高一寸,风雪便更烈一分,
远处的苍穹在雪幕中若隐若现,像一幅被冻住的墨画。
他却没有回头。
那些被遗忘的羁绊、被斩断的过往,都随着脚下的雪片一同消融在登天的路上。
风雪如刀,割得脸颊生疼。
洛天羽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没膝的积雪中,
每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靴底碾过结冰的阶梯,发出吱呀的脆响。
寒气顺着衣领、袖口往里钻,冻得他指尖发紫,
连呼吸都带着白雾般的颤抖,肺腑像是被冰碴子反复刮擦,疼得他忍不住佝偻起身子。
他曾以为身负黑暗便能抵御严寒,此刻却发现这苍穹之上的风雪,比最深的黑暗更刺骨。
脚下的星尘阶梯早已被冰雪覆盖,变得湿滑难行,他一个踉跄,重重跪倒在雪地里,膝盖撞在冰面上的钝痛顺着骨骼蔓延开来。
雪花立刻涌上来,要将他的身躯掩埋,睫毛上凝结的冰珠让视线都变得模糊。
但他没有停留。
沾满雪沫的手死死攥住阶梯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手臂的肌肉都在颤抖。
他低着头,额头抵着冰冷的雪面,喘息声在风雪中破碎成雾,却在片刻后猛地发力,将身体从积雪里拔起。
膝盖仍在发颤,他便用手撑着膝盖,一步一挪地继续向上,身后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落雪浅浅覆盖。
就在他拖着冻僵的身躯攀上又一级台阶时,心口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丝线被骤然扯断。
洛天羽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胸口,指尖触及之处,只有冰冷的衣襟和骨骼的震颤——那是又一根因果线断了。
他不知道这次断掉的是与谁的羁绊,是曾递过暖茶的故人,还是并肩踏过尸山的同伴?
记忆里模糊的面容在风雪中愈发消散,连带着那些曾让他心头温热的片段,
都化作雪粒般的碎片,在因果断裂的瞬间彻底湮灭。
寒风灌入喉咙,带着血腥般的干涩。
他扶着冰阶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这无声的剥离——每断一根线,他便离“过去”
更远一分,离孤独更近一寸。
可他没有停下,只是用冻得发僵的手指抹去眼角的冰花,将那瞬间的空落压进心底,继续一步一挪地向上。
因果已断,来路成谜,但前方的苍穹仍在风雪尽头等待。
他能做的,唯有带着这副逐渐被剥离过往的躯壳,在断痕累累的路上,继续走向那未知的答案。
风雪不知吹过了多少岁月,当洛天羽再次抬手抹去眉梢的积雪时,
指腹触到的不再是紧致的皮肤,而是粗糙的纹路与松垮的褶皱。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曾经能握紧星屑的指节已变得肿大变形,
手背爬满了蛛网般的青筋,连攥住冰阶的力气都在一点点流失。
发髻早已散开,银白色的长发被风雪冻结成一缕缕,黏在布满皱纹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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