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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妹妹大了近十岁,顶上有个长他两岁的姐姐,爹去后三年,姐姐方出嫁,剩下他母子三人在家中过活着。
偏没过多久,娘却病了,他那时个头已经老大,便撑起了家中重担,这个妹妹算是他半带着长大,一向疼爱的紧。
“嫃儿那时还小,诸多事情没了印象,想是不知爹那时都不敢抱你,道是又软又小,唯恐滑了跌了。”
嫃儿乃她的乳名,“嫃”
同音“珍”
,宝也。
爹爹去时,姜小娥顶多两三岁,正是浑不知事的年纪,因此她对爹爹的印象并不深,也就素日里自娘与兄姊口里得知一些。
晓得爹爹是个胸有大志,却苦于天赋不足的人,唯一印象里就是爹爹素喜叹气,整日里愁眉不展。
见闺女适才还晶亮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下来,陶氏不禁连忙开口道:“好了好了,别再提你们那短命的爹,用饭罢。”
姜家几代单传,陶氏进门前公婆便没了,也正是如此,她才能凭个农户出身的身份就顺顺利利嫁进姜家。
早些年丈夫还未去世时,姜家倒有两个伺候的老人,后头丈夫一走,鉴于几种原因,陶氏便将两个老人放了。
而今这不大不小的三进老宅里,也就只得她母子三人在住。
姜家祖上曾出过进士老爷,正正经经为过官,只到底昏庸后辈居多,没个两代就败落下来。
到了姜家曾祖那一代,门庭越是萧索,时至今日就更不消去多说,只沿袭来一个书香后裔的雅姓,实则内里早已与寻常百姓家一般无二。
几年前她大病一场,几乎掏空了家底儿,儿子那时也不大,正是读书进取的好年纪,只因她的缘故,小小年纪便不得不撑起家中重担,照顾母妹不说,竟还放弃了读书,自去码头上寻了差事来做。
这一做便是五、六年,昔日英俊白皙的面孔已经瞧不见,早自一个斯文公子变成如今这副黑面硬汉的模样。
陶氏素觉亏欠儿子太多,因此母子三人用罢晚饭后,坐在堂屋里用茶点时,少不得又要对着儿子老话重谈一回:“现今娘身子已是大好,家中也算是小有积蓄,你看看何时将码头上的差事辞了,回家重拾书本才是。”
丈夫努力半生也没考中个秀才,到了儿子这处,陶氏实际并不大愿强难他。
只是想着成败总要一试,儿子早些年因要挣钱养家糊口误了学业,现今一家子既已挺了过来,读书又是正道,便是日后真的与功名无缘,多读读书也是没有坏处。
姜岩与他爹不同,他爹热衷于功名利禄,他却好些,并不以考取功名为人生唯一目标。
多是考上则好,考不上则罢的态度,并不似他爹那般一辈子呕心沥血只为了考取功名振兴家业,后因屡遭落第,以至郁郁而终。
他是个孝子,娘要他读书走科举之路,他自然没有不应。
只要辞掉差事并非说辞就能辞,多少还要过段时日。
陶氏听他道再缓缓,一时也就没再多说,把他赶回去歇息了。
姜家老宅既宽敞又陈旧,宅大人少难免就有些忌讳。
因此母子三人都住在上房,姜小娥与陶氏二人住在正屋里,姜岩则在紧挨着正屋的一间两进深的耳房内住着,平日里娘与妹妹在房中发出动静,他也是能够听到一些。
姑娘家胆子小,自没有单独一人睡的道理,因此姜小娥便与她娘同睡一榻。
自净房洗漱出来,就见她娘开了匣子,手上正拿着一把银质的长命锁。
这锁她不久前见过一回,晓得是娘为小外甥早早备下的,当下也就没有多问,转身就寻出自个做针线的篓子,将早也缝制好的兜儿拿给她娘看。
饶是做了几十年针线的陶氏,接过来摸一把也是忍不住赞上一声:“嫃儿的针线愈发细致了,你这手艺似你外祖母,整个陶家村都难寻出一个比她老人家手艺更精细的。”
“外祖母手艺再精细,我等也是穿不上她老人家缝制的好物。”
姜小娥自她娘手里拿回那两件大红底绣葫芦藤的细棉兜儿,因怕小人家肌肤细嫩,被绣花印子伤到,她还特地在内面多缝了一层料子细软的棉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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