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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许多问题蜂拥着往外冒,流瞳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清了清嗓子,“那日邀请我们的老者,也就是这里的族长,已经一百八十多岁了,他还没你大吧?”
男人微微颔首。
流瞳:“那你对于他们来说,是相当于老祖宗一样的存在?”
“那倒不至于,”
男人垂下眼帘,长长的白色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绪,似乎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他从袖中摸出一枚绿叶,道,“长坐无聊,半梦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就为姑娘吹一首曲子助兴吧。”
助什么兴啊,哪里有什么兴啊,流瞳略感无语,可也感觉到男人似乎不想再谈了,于是抓紧时间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叫半梦呢?”
男人道:“因为我承袭了母亲一半血统,而且,叫半梦总比叫半蛇好听。”
流瞳不说话了。
天不知何时又飘起雨来,男人倚坐窗边,拈叶吹奏,窗外的竹影映在窗上,伴随着沙沙的雨声,如一副青青的水墨萧疏,让人感觉那叶笛声也是青青的。
男人望着窗外迷蒙的雨雾,如望着谁也看不到的渺远的地方,眉宇间笼着若隐若现的忧伤。
是来自同类的吸引,还是因为乐曲的魅力,流瞳不由自主地沦陷在这清丽迷人的旋律中,仿佛在漫天雨雾中擎着一把竹骨伞悠悠漫游,又仿佛在夕阳残照中划着一叶小舟拨开满河莲叶……
不知过了多久,曲音袅袅而停,流瞳犹自沉浸在美好的情境中无法回神。
男人拈着绿叶,望着她的目光略有讶异,“别人听我吹奏都会睡着,而你却没有。”
流瞳眨了眨眼,适时地露出几分惊讶,“这么好听的曲子会有人睡着?太暴殄天物了,”
真心实意状地感叹,“也是,佛祖论法再精妙,哪怕都会令石头点头,莲花盛开,也挡不住某些人听了,会觉得是个老头子在啰里啰嗦,让人昏昏欲睡。
所以听音听曲这个事……还是找知音人比较好……”
半梦不禁微微一笑。
流瞳犹疑片刻,道:“听说您经常教孩子读书,那您能教我吹这个么?”
指了指他手中的绿叶。
半梦意外,略略挑眉,“你想学吹叶?”
少女目光亮晶晶地点头再点头。
男人注目于他,目光中如有光影微动,唇边绽开一丝柔和的微笑,“好。”
流瞳回到住处,把见到半梦的事说给肜渊听,道:“我觉得这个人很神秘,他身上很多故事,有许多话都没有说清楚,不过没关系,他已经答应我教我吹曲子了,我总会慢慢查清楚的。
哎,他吹的曲子真好听,等我学会了,我吹给你听哈。”
肜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没做声。
气氛静得有些诡异,流瞳自己体悟了一下,觉得男神约莫是不高兴了,于是连忙赌咒发誓表明心迹,“虽然我人在那里学曲子,但心是跟在龙君身边的,此心昭昭,日月可鉴,天长地久,海枯石烂,至死不渝,永远不变。”
顺口溜都出来了。
肜渊不禁莞尔一笑,按了按她的头,“好了,我这几日准备去岛外的雾瘴看看,你自己在这里多加小心。”
流瞳点了点头,男神这么快就释然了,让她心里又满足又不满足。
之后,流瞳便开始和半梦学习吹奏木叶。
她第一次知道,吹奏一片小小的木叶还有这么大学问。
首先是选叶,什么树木的叶子,结构怎样,是老是嫩,大小如何都有讲究。
选好叶子后,略略擦拭,把叶子横于唇间,而后食指中指如何贴叶背,拇指如何相托,高度怎样合适,都有学问。
待一切准备就绪,就是吹了,需要多大的气流,怎样通过嘴劲、口形、舌尖的控制,手指的绷紧和放松,改变叶片的震动频率,吹奏出高低强弱不同的音响。
怎样通过不同的吹奏方式,吹出不同的音色。
所有这些,都不是单凭讲解示范就可以学会的,需要自己切实摸索练习。
吹奏水平高的人,只要把叶片夹于唇间,不用手扶,就可以吹奏出优美动听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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