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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迟疑,原以为身在此间,万事都由不得自己,却没料到一向任性的靖屿竟会问及她的意愿。
这片刻心里砰砰直跳,既不想说愿意,又不敢说不愿意,只愣在当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靖屿见状,拼命吞下了桂花糕,朗声道:“虽然屿儿喜欢和菩萨姐姐在一起玩,可是姐姐不想嫁,屿儿也不勉强她。”
太后道:“四郎还是病糊涂了,你若喜欢阿沅,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又哪里做得了主?”
一直在旁默不做声的靖祯因且笑道:“依朕看,四哥并不糊涂。”
又转向太后:“说起四哥的事,儿子想了很久,今日趁着家宴,正好想与母后商量。
四哥虽然病未痊愈,毕竟也是成年男儿,按例不便在宫中久居。
如今他身子也快养好了,继续留在母后宫中的话,恐怕会招惹些闲言闲语。
儿子想着,不如在外重建府邸,让四哥择日搬出宫去,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心里一紧,细想来靖祯所言又句句在理,便问道:“皇帝说要建府邸,是以何名义?”
靖祯道:“父皇生前曾封四哥为恪郡王,后来因为一些误会才撤去了四哥的爵位。
如今朕身边只剩下四哥和八弟两个亲兄弟,论情论理,都应加封他们为亲王。”
“恪亲王,珣亲王。”
太后喃喃着,“皇帝有心了。”
毓贵太妃稍稍提点了几句,靖弈又携着靖屿上前行跪礼谢恩,热热闹闹寒暄了一会儿,太后便一时不再提起两位王爷的亲事。
阿沅终于松了口气,想着还是尽早撤离这是非之地为好。
正巧靖屿说他困了,皇帝与太后也就允他们二人先行回宫。
这两人一走,靖弈和绮玥也坐不住了,便借着毓贵太妃的名义匆匆告退。
席间一下少了好几人,众人亦有些意兴阑珊,不多时太后便下令散席。
皇帝去换了一身轻装便靴,也不乘御辇,说是积食在胃,便由内监和侍卫们护着,步行回羲和殿。
太后牵了梅婕妤的手,交至靖祯手中,道:“雪沉你也陪皇帝走走。”
梅婕妤含了一缕浅笑,轻轻答应着,殊不知身后一双双眼睛里带着如冰似雪的切切恨意。
御驾沿湖畔而行,岸边木樨飘香,又有圆月当空,在湖面投射下珊珊树影。
梅雪沉握着那只温凉的手,不时侧首去偷看那身侧之人形如松柏、颜如寒玉,不觉有些沉醉。
只想着若能一生一世与他这样走下去,即便只是做个小小的婕妤,那也是好的。
一路上靖祯并不说话,行至北宫长街时,才松了她的手道:“祖成,遣人送婕妤回华音阁。”
祖成趋前一步,悄声道:“皇上,今夜梅婕妤侍寝,可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靖祯垂眸半晌,不见喜怒之色,冷冷地道:“也罢,那边先送她回羲和殿,朕要独自走走。”
有片刻的静默,梅雪沉心下黯然,只觉那手中的温热才刚刚抽离,掌心里已是一片冰凉。
她无望地凝视着靖祯眼底拒人于千里的冷漠,强自定了心神,这才勉力回道:“臣妾会在羲和殿等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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