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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其中还有别的隐情吗?”
裴如凇平缓清楚地道:“那个‘不愿意闹大的主人家’,就是苏燮。”
韩俨一怔。
裴如凇道:“我看到他的名字时很意外,因为家父与苏燮是故交,在我的印象里,他虽有些士人的傲气,却不是那种仗势横行、不辨黑白的人。”
“他还不是吗?”
闻禅发出了真情实感的疑问,“难怪人家苏衍君不肯跟你敞开心扉呢。”
裴如凇简直冤得一个头两个大:“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不是亲爹啊!
而且自诩家风清正的世族子弟不都是被这么管教着长大的吗,不信殿下问韩兄。”
“我家已经算是例外了。”
韩俨难得说了句公道话,“像钟州苏氏这样的名门,苏燮就算再严苛,也多得是夸赞他教子有方的。”
小白花朝公主扬起脸,露出一点得色,眉间的严霜已经完全消融,又恢复了往日神气。
闻禅却想起他小时候离开母亲,跟在祖父身边读书,虽然不会像苏衍君一样被动辄打骂,估计也偷偷咽下过很多委屈,心头不禁一软:“好好好,不怪你。
接着说苏燮,他为什么要替相归海压那个案子?”
“冯大兴的父亲冯泰是苏家的马夫,母亲也是苏家的奴婢,以前在苏燮的夫人宁氏身边服侍。
我派人顺着这条线继续追查,找到冯泰的妻子李春桃,费了不少功夫,才从她嘴里问出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宁夫人与苏燮成亲三年后生下了长子苏衍君,一年后有了女儿苏令君,此外便没有别的子女了。
苏燮未曾纳妾,但有过其他通房,李春桃和别人私下谈论,意外得知苏燮其实有点、嗯……那方面的隐疾,她便起了疑心。”
“因为宁夫人早年迟迟没有身孕,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问题,私下里求医问药,想了很多办法,几乎要走投无路时忽然有喜。
这孩子来得太是时候了,如果不是他,恐怕宁夫人的处境会极其艰难。”
“苏燮调任青州后,宁夫人生下了一个女儿,而且与苏燮生得很像,深得苏燮宠爱。
李春桃却不信邪,一直暗中留意,终于让她抓到了宁夫人与一个名叫海良的家奴暗通款曲。”
“那海良是宁夫人早年救下的外族奴隶,卖给宁府为仆,随她一起来到苏家,对她忠心耿耿。
李春桃联想到宁夫人有可能是借种生子,便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丈夫冯泰,让他找机会试探海良。
没想到数日之后,冯泰忽然消失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回家,李春桃四处打听寻找,却等来了冯泰的死讯。”
当时宁夫人就站在台阶上看着她,眉间难掩鄙夷之色,冷冷地说:“海良失手打死冯泰,连夜潜逃,念在你们孤儿寡母的份上,府中出钱,替你安葬亡夫。”
李春桃看着她那张美丽冷漠的脸,无师自通地意识到冯泰的死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怒火中烧,猛地冲向宁夫人,却被旁边仆婢死死按在地上,哭嚎着嘶吼:“我要告诉老爷!
我要报官!
你们都要给他偿命!”
宁夫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抬手拦住了后面好奇探出头的一双儿女,淡淡地道:“那就去告吧。”
李春桃哭天喊地,一状告到官府,天天去衙门门口等消息。
然而某一天她回到家,儿子冯大兴塞给她一包银钱,满面犹豫地低声劝道:“娘,别告了。”
李春桃怔住了,然后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冯大兴被抽得一趔趄,眼泪夺眶而出,然而还是坚持把钱塞进她手里:“娘,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平头百姓,拿什么跟官老爷斗?咱们走吧,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了。”
他们一家子都是苏家的奴仆,苏燮又是青州官员,衙门朝哪开是他说了算的,肯给钱打发他们已经是心慈手软,真要计较起来,难道还差那一两个“意外”
吗?
冯泰已经死了,可他们母子还得接着活。
李春桃终于闭紧了嘴,带着冯大兴离开青州,举家迁往沂川,让那段往事彻底烂在肚子里。
没想到时隔多年,当年旧案又被人重新提起,海良原来改名叫相归海,还做了军中校尉。
她原以为这回可以告慰冯泰在天之灵,然而凶手没有偿命,老爷夫人毫发无伤,这案子查与不查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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