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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

残月如钩，夜黑风高。

街道空无一人，黯淡的月色将这青石板铺成的路照出一种格外诡异的青灰色，向前、向后无限延伸着。

幽幽的叫卖声，只好似丝丝缕缕的鬼烟，自四面八方，朝金九龄包围过来。

“糖炒栗子……一块钱……四个……嘿嘿！”

“糖炒栗子……一块钱……四个……嘿嘿！”

“陆小凤………一块钱……四刻……嘿嘿！”

……是不是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金九龄来不及细想，便听见前方的黑夜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下一下，似乎是在费力的挪蹭。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婆婆，手臂上挎着个竹篮，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

而那种僵硬的、幽幽的，全然没有半分改变的叫卖声，再一次幽幽地响起。

“糖炒栗子……一块钱……四个……嘿嘿！”

金九龄只觉得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他的瞳孔已立即紧缩！

熊姥姥！

这是熊姥姥！

金九龄是六扇门的捕快，自然知道许多寻常人不知道的消息——比如说，这熊姥姥并非只是个传说而已，她是个真人，真的会在夜半去卖淬了毒的糖炒栗子！

但倘若仅仅如此，金九龄又如何会如此失态？他乃是六扇门的名捕，在公门内十多年，什么恶人没见过？怎么会因为一个熊姥姥，就内心震动成这个样子？！

那是因为，他还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

譬如，这熊姥姥的真身，是红鞋子的首领公孙兰。

——金九龄也是个花花公子，风流多情，很会对付女人，他有个死心塌地的情人，人称“二娘”

。

这“二娘”

自然是与“大娘”

相对的称呼，而这二娘，自然也就是红鞋子组织中的二把手，负责红鞋子组织的金钱往来。

前头说过，金九龄这人很一流，具体就表现在他的吃穿用度上，不是第一流的衣裳他不穿、不是第一流的屋子他不住、不是第一流的名马他不骑、不是第一流的女人，他也不屑得去追求。

但他只是个六扇门的捕头。

名捕名捕，名声虽大，俸禄却跟不上，至于那些被逮住的恶人送上来的贿赂，多数也是三瓜两枣，无甚好说的。

金九龄这一流的生活，需要海量的金钱来支撑。

而这些钱，正是从二娘这里来的。

这二娘也是个贱骨头，被男人几句话哄得不知道北，花钱来养男人，一开始只是小钱，后来给得越来越多，一旦不给，金九龄软硬兼施，将她死死拿捏住，不肯吐也得吐出钱来！

原本，这女人已年老色衰，金九龄很是瞧她不上，不过这女人爱煞了他，又是个钱袋子，金九龄也就捏着鼻子，继续和她好。

但二娘手里的钱，是红鞋子的钱，公孙兰一年不查账、两年不查账，难道还能这辈子不查账么？她迟早都是要发现的。

而这时，金九龄已将红鞋子的钱挥霍一空了。

衣食住行、往来交友、还有找女人……哪一样不需要钱？二娘手中的窟窿，此时已再也补不上了，此时此刻，她已经与金九龄被绑上了同一条战船。

不想死，就必须解决公孙兰！

于是，金九龄与二娘炮制了绣花大盗的大案，又制造线索，将凶手指向公孙兰，最后，金九龄出发前往眉镇，要请托陆小凤来破获此案。

——陆小凤的聪明才智，天下皆知，爱管闲事的程度，天下也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