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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啊?”
女人在油灯上露出的神情有些尴尬,嚅嚅地说:“巴拿督是绝不会忘记您的仁慈之举的。”
“既然如此——”
海因里希顿了顿,彬彬有礼的口吻说道:“能不能行个方便,给我朋友安排一个房间,让她暂住一晚?至于房钱,我会按照旅店标准付给您的。”
只看表情,Silber就知道这女人是极不情愿的,然而海因里希将一只手似不经意般放到了腰间,女人见状,蜡黄的脸就抽搐起来——海因里希那只手下按着的正正是他的半自动手枪——“好吧!
好吧!”
女人大声说:“要是这位小姐不嫌弃的话——要知道住在这的都是些孤儿……那么——两位请进吧!”
她那瘦巴巴的身子终于从门口让开了。
此刻Silber已大致明白了海因里希的意图——阁楼是回不去了,他是要将有枪伤的自己安置在这个内有乾坤的地方,虽然条件远不比旅店,但没人敢去向德国人举报,因为那样意味着孤儿院的秘密也将暴露——这个秘密或许是这里藏匿着犹太人,听海因里希刚才与这女人的交谈,Silber如是猜测。
而似乎白天因为他的“帮助”
,这里的人才逃过一劫,因此欠下了他人情。
现在,自己若能在此修整一夜,只待伤好,明天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去别的城市,或者国外,总之是罗道夫斯找不到的地方。
不得不说海因里希的安排非常周到。
侵略者也会有同情心,是不是这个道理?其实Silber对这名德*官一直心存感激,毕竟在自己走投无路时他抛开了战争的立场,默许了海为身负枪伤、身份不明的自己不断提供帮助,甚至,海白日里主动应承要替她办的身份证明,也极有可能是要委托于他的。
——可是海怎么办啊?Silber焦急地想。
难道真的要听从海因里希的安排,就这样只管自己死活,对陷入危险境地的海置之不理吗?
为什么他对海的安危一点也不在乎啊?!
海因里希半拖半拽地搀扶着她,放慢脚步跟在梅瑟里身后,走入了孤儿院的铁门。
走廊的地板上铺砌着黑色与白色的瓷砖,两旁的每一扇房门都紧紧地关闭着,也没有灯光从门下的缝隙透出,看情形,这里的孩子们全已躲入了各自的小屋。
整个楼道中只听见海因里希那铿锵的军靴声,叩叩地回响着。
梅瑟里在一楼一间办公室模样的房间里提了另一盏油灯,和一大串钥匙出来,又领着两人沿着石头楼梯往上走。
这么段路可真要了Silber的命了,小腹上的枪伤痛得她冷汗直下,海因里希在耳边低声打气:“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Silber暗暗叫苦。
何不一开始就把魔药还给我呢?我根本不打算住进这里的!
两人被领进了二楼尽头左手边的房间,梅瑟里留在门外,听海因里希交代着需要送上来的事物:床单、被褥、热水、干净的衣物及吃食。
Silber精疲力竭地坐到靠窗的一张铁床上。
这房间看上去已久未住人,墙上的石灰已剥落,空气里飘满了发霉的浮尘。
家具只有一张铁床,一张硬木头椅子,和一只旧衣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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