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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 一点皮外伤（第1页）

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落在刚扫干净的路上，雪粒闪着碎钻似的光，远处传来公交车进站的“哐当”

声，新的一天，正踩着我们扫出的路，带着热汤的香气和同事的笑声，慢慢铺展开来。

晨曦在云层上撕开道金缝时，淡金色的光正漫过街角那棵老槐树。

枝桠早落尽了叶，光秃秃地向灰蓝的天空伸展，枝尖挂着的冰棱像一串串透明的水晶，被初升的太阳照得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雪地上，晃出星星点点的亮斑。

我踩着没过脚踝的残雪往家走，每一步都陷进蓬松的雪里，发出“咯吱”

的轻响，靴底沾着的雪沫子被风一吹，簌簌落在裤脚，很快凝成细小的冰碴。

我抬手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冻得发麻的鼻尖，空气里浮着冰晶似的雪粒，吸进肺里凉丝丝的，却裹着远处包子铺飘来的面香，暖融融的，在冷空气中织成一张甜暖的网。

“小张！

等等！”

身后传来王师傅的吆喝。

他裹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领口沾着面粉，像落了层霜，手里拎着个油纸包，踩着雪追过来时，棉鞋在雪地里趔趄了一下，他慌忙伸手扶住墙根的排水管，稳住身子后又大步往前赶。

“刚蒸好的糖包，揣怀里，暖乎！”

他把纸包往我手里塞，掌心的老茧蹭过我的手背，带着面团的温热，另一只手还在拍着围裙上的雪，“你昨晚扫雪扫到后半夜，今早准得饿。

这里头加了桂花红糖，甜丝丝的，抗寒！”

我刚剥开纸包，热气就裹着桂花香扑了满脸，在冷空气中凝成转瞬即逝的雾。

咬一口，琥珀色的糖汁顺着嘴角往下淌，赶紧用手背去擦。

王师傅笑得眼角堆起褶子，抬手抹了把鬓角的白霜，被热气熏得微微发亮的霜花簌簌落在肩头：“慢点儿吃！

看你这急样，跟我家那小孙子似的。

对了，拉面馆张叔今早特意来打招呼，说给你留了牛骨汤，那锅汤炖了整夜，灶膛里的火就没熄过，他说汤浓得能粘住勺子，配你的糖包正好！”

正说着，公交站旁的李姐牵着小孙子走过来。

孩子裹得像个圆滚滚的棉花球，红手套里攥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雪人的脑袋上还插着根胡萝卜鼻子，被风一吹，他就踮着脚把雪人举得更高，另一只手不忘拽着李姐的衣角晃悠：“奶奶你看，雪人要倒啦！”

李姐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腾出一只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围巾，围巾上的雪沫被她呵出的白气吹得轻轻晃：“别捣乱，小张刚扫完雪，让他歇会儿。”

她往拉面馆的方向努了努嘴，那边的烟囱正冒着笔直的白烟，在风里慢慢散成薄纱，“刚才去张叔的拉面馆买早点，见他在后厨盯着那锅汤，隔会儿就用勺子搅两下，说‘这汤里的牛骨得炖到能用筷子戳透，才配给扫雪的孩子喝’，那认真劲儿，跟伺候宝贝似的。”

我往孩子手里塞了颗水果糖，糖纸在雪光里闪着亮：“堆得真好！

比我扫雪的样子精神多啦！”

正想推辞王师傅的好意，就见拉面馆的张叔掀着门帘探出头。

他一只手抓着门帘，另一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蓝布门帘被风掀得猎猎响，白汽从他身后涌出来，在冷空气中卷成一团，像朵。

“小张！

听见了没？赶紧过来！”

他嗓门洪亮，震得门楣上的冰棱“啪嗒”

掉了一小块，正砸在他脚边的雪堆上，溅起一小团雪雾，他抬脚把雪雾碾散，“再磨蹭，我就让学徒把你的糖心蛋吃了——那蛋是特意挑的双黄的，蛋黄金黄金黄的，跟你家窗台那盆腊梅似的！”

往拉面馆走时，雪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弯腰掸了掸裤腿上的雪，指尖触到冰凉的布料，赶紧缩回来揣进兜里。

路边的积雪开始融化，水珠顺着屋檐往下滴，“嘀嗒、嘀嗒”

落在冻硬的台阶上，敲出清越的响，像谁在弹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