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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大猷听到这话也很不舒服,心道:“自古文人相轻,还真不是说说的,还真是笔杆子有多细,这文人的心眼就有多小。
这徐渭尤其为甚。
我只说他是不是有些自负,他竟扯出了这么多,自尊心之强远远超过常人。
想来是幼时太不受家人待见留下的心病,现在有了些名声就更急于证明自我。
嘴上越是说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心里其实越是在意要分个高低。”
想到此处俞大猷无意中看了长生一眼,见长生表情仿佛有些尴尬不知所措的样子,这表现俞大猷很是熟悉,便是俞大猷自己每每跟长生自命不凡、洋洋得意时长生做出的反应。
俞大猷心中顿时一片明亮,自己为何对徐渭一直带有敌意颇为不服。
原来是在徐渭身上瞧见了自己的影子,他为人一向也是极为自负,自恃武功在武林中罕有匹敌,比起寻常江湖人又多了些文采墨水,更自觉胸有大志怀含天下,和那些目光短浅的武人粗汉并非一丘之貉,一副优越凌驾之感油然而生,心中下意识只觉得天下江湖的英雄豪杰都不过尔尔。
而此刻徐渭便是这番表现,盛气凌人自负优越,狂傲之气目中无人。
面人如镜,俞大猷心下不禁汗颜,想到过往种种非但不自鸣得意,反而有了些许羞耻,心中对徐渭的偏见竟一扫而去,唯剩有强敌在前的激动。
突然间,俞大猷自己都不知为何,此刻周身真力莫名涌动,四肢百骸间说不出的舒适,心中隐约察觉自己的武功边界竟然好像瞬时向前踏了一步。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此刻俞大猷偶得玄门真意,瞬时心平气和,与人争斗之心几乎无存,泰然自若朗声道:“庄主高论,可以自视长短。
然言必称三、手必称拳,你我赌局尚未分出输赢,还请庄主不吝赐教,进招吧!”
徐渭本以为俞大猷又会唇齿反击,没想到他突然如此坦然、言语客气,这一下反倒显得自己言多计较,他心中怒气傲气又深一份,冷声道:“请!”
徐渭言语刚罢,整个人便风驰电掣般掠了上去。
俞大猷长剑当胸,棍鞘反持护着身后,冲着徐渭准备迎面而击。
徐渭几近冲到俞大猷身前,突然他身法又快了一层,侧身避开俞大猷的长剑,未及等他变招,徐渭脚下一旋、身子跟着一转,竟然瞬时闪到俞大猷身后。
徐渭一袭白衣,身姿华丽优美、形如舞蹈,这一下犹如白羽展翅、凤凰还巢。
徐渭顺势进招,提笔只冲俞大猷背后“天宗穴”
而去。
俞大猷虽转身不及,但反持在背后的棍鞘挡住了这一招。
他本想凭借格挡之力再次震住徐渭,谁知双方兵刃刚刚接触到毫厘,徐渭的便收笔变招,俞大猷根本无从借力。
徐渭在俞大猷背后又连攻两招,俞大猷这才完全转过身来。
徐渭招式华美、衣袂飘飘,在场除了秋叶丹,旁人纷纷喝彩,连俞大猷也在心中暗暗赞叹道:“无怪这少年自负非常,当真是天才无双。
这‘大四圣’的功夫更胜一筹所言不虚。”
徐渭手持“兰渚”
连连进招,这一番再不是往圣他人的功夫,与前番风格完全判若两人。
无论是吴道子、欧阳修、杜甫还是王羲之,他们不是地位显赫就是德高望重,手上的功夫无论何等玄妙都始终挣不脱“庄严”
二字,不管是豪气干云还是轩然霞举,都有尺有度有规有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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