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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好好的椅子,四指宽的腿儿,能存几百年的花梨木,哪会说断就断。
绿莺心内质问,那还不查,还等甚么?
忖了忖,冯元陷入回忆中,为她讲述起来:“爷记得侯府是十年前打过一批家具的。
那时因着爷那二侄子大婚,娶的是王府家的贵女。
说起来,这倒是咱们冯家自古以来头一回高娶。
那年排场极大,当今皇上登门,太后赐物,席面八十桌,侯爷老夫人便着人新打各式新房家具和喜宴桌椅,为着样式统一整齐,将库房里的原有桌椅全都以新换旧。
因着是初春赐婚,高僧点出五月十五为吉日,大喜之日便定在了那日。
仨月筹备喜事,时候吃紧,除开新房的床柜案椅,就说那喜宴,八十桌便是八百多张座椅,木匠马虎大意也是有的,你又何必纠结个没完,徒增烦恼。”
绿莺简直无语凝噎,哪有那么巧!
八百把椅子里只有一把坏的,她得有多倒霉,十年里,让她摊上这么个倒霉事!
除非那椅子成了木头精,特意在这等她十年,否则跟本不可能这么寸。
其实说起来,冯元也是个谨慎的性子,平日尊崇的金句便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万事皆存在矛盾,男子嘛,尤其是位高权重的,虽谨慎,却又不失自负,总是爱去主观臆断。
若是在自个儿的冯府,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因着后宅皆为女子,女子最爱生是非,绿莺得宠又怀子,害她有利可图。
行万事皆为利,世人做每件事,定要对自个儿有利或是对某人有利,无利不起早。
可在侯府,多的是尊贵的人,谁会去害一个小姨娘?姑且不论这事方不方便查,即便是方便,估么他也是觉得没必要的,因为他心内已然将这事定了性:意外!
这场意外,小妾没事,幼子没事,祖宗保佑。
今儿这事在他脑中未盘桓多久,他惦记的其实是另外一桩。
万籁俱寂,没外人打扰,冯元心思沉淀,终于将脸一板,沉声将从晨起便耿耿于怀的那件大事问出口:“今儿你与少爷,是在院子里碰见的?”
“是。”
绿莺一奇,无缘无故,他为何提起这事,不提她都忘了,经过今早那短暂的接触,才知道大少爷与他这刻板的爹不同,端的是个滑头滑脑讨人嫌的。
冯元直直望进她眼里,肃声道:“你与他不宜太过亲近,今后要谨守本分,听见了么?”
谁与他亲近了?这才第二回见。
绿莺听他口气怎么这么不对劲,觉得这事有必要详细跟他交代一番:“爷,妾身今早去往正厅的途中,遇到大少爷。
大少爷问了问妾身是哪里伺候的,得知妾身也要赴宴,便让跟在他身后一道走着。”
冯元一字一句认真听进耳里,点点头,脸上还是冷硬沉肃,出口的声音依然如方才那般威严酷厉:“不论如何,男女有别,你们单独待在一处于你于他都不好,今后就算在院子里见了,隔着几丈远遥遥一个福礼便是,没必要非凑在一处,下人若碎嘴嚼舌,将爷的脸往哪搁?”
这话是有些重了,甚么叫非凑在一处?说得她好像多水性似的,见着男子便如蜜蜂采蜜一样往上扑?
“是,妾身省的了。”
绿莺忍着羞愤,咬牙颔首。
今儿经历的事太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此时还在忧心被暗害一事,不仅求不到他做主,偏偏还得承受他这番阴阳怪气,末了忍不住,补了句讽话:“今后见着少爷便绕道走,绕到天边儿去。”
谁知,他顿时露出笑模样,满意点头。
酒能助兴,每当冯元吃了酒后,必要与绿莺一番春宵,不过今儿倒例外了,一番惊吓差点翻天,哪还有兴致。
应酬一整日,惊吓半晌,酒吃了不知几何,放下筷子,简单洗漱后,他便如一滩泥一般进了被窝打起了轻鼾。
此时正是戌时过半,世人统统入睡的时辰,但觉却未沉,绿莺倚在妆台边打了半晌盹,待夜深时,才轻手轻脚地与秋云出了房门。
春巧在她俩走之前,期期艾艾询道:“若、若老爷起夜,发现姨娘不在,这事不就穿帮了么,到时可如何是好啊?”
绿莺面上平静,安抚她道:“无事,晓得便晓得了。”
说起来,这事又不是伤天害理的大事,若被发现,冯元倒真不能将她怎样,骂一骂,最多禁个足?顶天了。
月黑风高,主仆二人来到通往侯府的小门处,守门的婆子正直勾勾望着二人。
绿莺心一突,脚步一顿,望向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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