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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话还念学,土话就念‘淆’。
我是长在宫里的,终归官话说得多,你要学最地道的,还得拜那些说戏的人当师傅。”
她在他的总角上捋了捋,“依我说,学官话就成了,学得太正了,仔细人笑话你,把你当成天桥把式。”
她论到再高兴的地方,脸上的笑也是自矜的。
澜舟病了两天,是她亲自在跟前照顾,因为瞧他小,病好之后也没让他搬出后院,什么嫡母庶子,根本不是他以前设想的那么工整严苛。
她的脾气很随和,同谁都能好好相处,当然他阿玛是个例外。
当初他就说步音阁不能留,他阿玛还想用她牵制步音楼,结果晃了晃神,把自己给坑了。
他挤出明媚的笑容来,“额涅在宫里闷得慌吧?春天的时候做什么消遣?”
她想了想,“养鸽子,放风筝。
北京人都爱放风筝,有的给风筝装上哨子和风灯,夜里送个蜈蚣上天,一晚上都热闹。
可惜那些点了灯的风筝落下来,易引起大火,后来京城就禁止,不许再放了。”
他点点头,“不知底下人告诉您没有,后儿是阿玛千秋,王府里要设宴,请了戏班子唱灯晚儿。
明儿府里庶福晋来给您磕头,请您回王府主持,儿子是想,得了闲儿,儿子陪您放风筝去吧,您喜欢什么样的,儿子命人现扎。”
婉婉听了,略顿了一下。
说起宇文良时,真有十来天没见着他了。
上回荣宝说钱塘江决了口,他上那儿堵缺口去了,怎么一去那么久,就再没有消息了……
她犹豫着问:“你阿玛的千秋,他人不在怎么操办?”
澜舟眨着一双纯洁的大眼睛道:“阿玛今儿下半晌回来,怎么没人给您传话?”
他说着就恼了,“底下人当的什么差,这么要紧的大事儿,都瞒着上头,什么意思!”
婉婉有点尴尬,是她不让他们通传宇文良时的消息的,所以千秋和他的动向,她一概不知道。
“额涅会赏脸吧?”
澜舟仰着脑袋问她,“世人都知道我阿玛尚主了,他的生日您不出席,外头又不知怎么谣传呢。”
场面上自然是要过得去的,她也不能连自己应尽的义务都忘了。
回身叫铜环:“吩咐余承奉一声,给王爷备份寿礼,后儿要用。”
铜环道:“早就预备妥当了,因没到正日子,也没来回殿下。”
她嗯了声,接过澜舟的课业,让他背了两段《中庸》,见他精熟得很,夸奖了一番,打发他上外头玩儿去了。
关于先前的话,她倒也没怎么上心,时近晌午,用了饭在回廊下消食,风雨里的庭院显得很苍凉,风停雨歇后终于变得生机勃勃,这才是四月里该有的气象。
春天容易犯困,她散了一阵子,眼皮直打架,抚着后脖子说不成了,得回去找榻歇午觉。
宫里历来是如此,三饱两倒嘛,深宫寂寞,就是这么打发时间的,到了外头来,轻易也改不了。
卧房里的窗帘放下了半边,香案设在一片日光里,青铜博山炉绿得欲滴,重重叠嶂下的炉盖上香烟缭绕,帐幔隔出一方小小的天地,专用以让她午后小憩。
她一直有个习惯,睡觉的时候跟前不能有人,即便夏天热得恍恍惚惚,也不过开一扇窗,用不着人替她打扇。
她可以在床榻上随意翻滚,摔下来也不要紧,但却不能听见人声。
脚步也好,咳嗽也好,听见即醒,然后那床气便大得惊人,皇帝来了都不买半分账。
铜环和小酉退出去了,院子里伺候的嬷嬷们也散到二门以外,这个时候大家都能偷会儿闲,煮上一吊茶,吃上两块点心,长公主府里的午后时光,比紫禁城里悠闲得多。
小酉跟着小丫头上前院看新买的尺头去了,铜环端着张条凳横亘在门上,远远见余栖遐来了,她站起身同他打招呼,因都是肖铎指派的人,私下联系多,也不避讳什么。
她问:“主子叫打听的事儿,踅摸得怎么样?”
余栖遐看了她一眼,“能怎么踅摸?上年督主到过南京,东厂的番役也四下打探了,人家技高一筹,半点马脚也不露。”
说着眺望上房,蹙眉道,“长公主终究是下嫁了,况且督主还在京里,他那头没示下,咱们也不好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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