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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圣玛利亚这场枪击事件发生前三小时,在军统局训练处处长郑锡麟的办公室里,空气中除了郑手指间夹着的那根香烟燃出的气味,还有丝异常的肃穆紧张,将那烟火凝固住了似的。
“董小年,”
郑锡麟慢吞吞地看着手上的卷宗,其实他什么都不用看,一切了然在胸,“民国二十六年之前,你叫董知瑜,那才是你的真实姓名。”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并未逃过郑锡麟的眼睛。
军统到底是军统,查个姓名根本都不算是个事儿,念头快速一闪,却微笑着答到:“郑处长,学生以前叫董知瑜是真,学生愚见,名字也就是个符号,谈不上真伪,在军统局工作,多个名字也就是多涂层保护色。”
郑锡麟点了点头,她这最后一句说的不假,局长戴笠就有大小十几个化名,时逢和秘书余淑衡颠鸾倒凤如胶似漆,便化名“余龙”
,意为余家的乘龙快婿。
“不错,你当初一改名,倒是为我们现在的计划助了一臂之力,”
郑锡麟到底记得吸上一口手中的香烟,“现在需要你把名字改回去,董知瑜小姐,我们将安排你回到上海。”
“上海?”
董知瑜不禁出声,上海的记忆,先是定格在白利南路那所贵族教会女校,七年的封闭式教育,有些同学周末让家里的小汽车接回家,自己则是每月去姑姑家一次,她明白自己只是寄人篱下,虽然父母走后给自己留下了一笔颇为可观的钱物。
民国二十五年,她升入了复旦大学,第二年,上海沦陷,自己随着复旦的师生辗转转移到重庆……
“没错,上海。
到了上海,你的姑父曾唯礼将安排你结识投靠了汪精卫的唐生明。”
董知瑜不再出声,这几个名字无异于几颗重磅手雷,在她的心湖投出万丈浪花和迷雾。
姑父只是花旗银行里一个部门的头头,上海沦陷后姑姑一家搬到法租界,从不曾听说他们和任何政治党派有任何关联,可郑锡麟这么一说,显然姑姑一家已被牵连了进来。
汪精卫和日本合作,这年三月在南京建立了伪政府,打出“和平、*、建国”
的旗号,而这唐生明,乃是党国将领唐生智的亲弟弟,几月前听说去上海投靠了日伪,和其上海特工总部极司菲尔路76号的人打得火热,重庆这边已登报谴责,唐生智已经声明和他脱离兄弟关系……可自己和姑父,怎么会和这些名字牵连到了一块儿?
郑锡麟观察着董知瑜的反应,看似平静,虽然心里肯定疑惑重重,他觉得尚且满意,这是一个潜伏人员必须具备的素质。
这唐生明乃是军统安插在汪伪的一个大卧底,此人向来颇具花花#1776;公子作风,和汪精卫、丁默村、李士群这些人又交情甚好,要说他跑回灯红酒绿的上海滩,去过歌舞升平的日子,一切合情合理。
然而郑锡麟并未告诉董知瑜这一层,这是军统一个天大的秘密,即便同样要派去汪伪潜伏的董知瑜,也不能知晓,当然,若是她今后通过考验,如有形势需要,再让她知道也未尝不可。
“结实了唐生明之后,你自会结识丁默村、李士群等日伪大小特务,你和你的表姐曾嘉黎要和这些特务的女眷搞好关系,”
郑锡麟掐了手中的烟,“上海依旧是那个纸醉金迷的大都会,你的表姐曾嘉黎想在政界商界青年才俊中钓个金龟婿,而你,则想在新政府中谋个薪职。
当然,这都是我们的安排,记住,上海只是你的中转站,而你的最终目的地,则是南京。”
董知瑜直直地望向郑锡麟,这就是了,原来军统是要她潜伏进南京汪精卫政府,南京,故乡南京,巍巍紫金山,十里秦淮水,这十来年漂泊在外,多少次梦中还在故乡家中大宅跟着先生读书,母亲还在前堂和管家董旬交代着些琐碎家事,女佣兰妈则在仔细打理自己整整一木箱的上好云锦缎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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