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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阴人,早年跟着家人逃难来的。”
“颍阴?跟任姑娘倒是同乡呢。”
他伸手触上蒙着任知节双眼的白布,任知节不作声色地歪开了头,他的指尖触了空,却也不恼,继续道:“阿碧,你以后就在这里陪着任姑娘吧。”
“是。”
“不过……”
曹丕停顿了下,“没了眼睛不好照顾任姑娘,这样吧,把你舌头割掉,可以吗?”
他声线清冷,然而语调中带了笑意之后却又仿佛刚刚劈开冬日风雪的暖春,任知节愣了愣,随即猛地侧过头,一手抓住了曹丕的衣领,曹丕并未在意,而此时他的亲兵已经将那个跪在他脚下的小姑娘拖出了屋。
那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变成了一声声的哀嚎求饶,在任知节的耳畔渐渐远去,最后戛然而止。
任知节抓在曹丕衣领上的手微微颤抖,她牙齿紧紧咬着,还未痊愈的眼部涌出温热的液体,将蒙着双眼的白布浸染出点点血红。
曹丕伸出左手手,将她的手虚虚握在掌中,道:“师父,开心吗?”
任知节收紧了手指,指甲在曹丕的虎口掐出一道道血痕。
曹丕将右手手背轻触她的脸颊,抹去那带着血液的泪水,笑着道:“我是想让师父开心呢,怎么反而让哭了。
你笑笑。”
任知节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一个疯子。
曹丕小时候总是冷着一张脸,沉默寡言,不淘气,不顽皮,却极不讨亲娘喜爱,那时候任知节天天守着他练剑,看着那张原本稚嫩却偏偏要故作老成的脸,总觉得惋惜。
在最应该捣蛋的年纪,偏偏想着读书习武,总觉得是亏了。
她就忍不住薅起袖子,亲自下场跟着皮孩子曹彰一块儿捉了两只蛐蛐儿。
军中向来清苦,将士们露营之时免不了寻些乐子,若是夏季,循着声儿在草丛里捉几只蛐蛐儿,把口粮当成彩头,一群人围在一块儿斗蛐蛐寻常不过。
任知节腋下夹着装了蛐蛐儿的陶土罐子兴冲冲去找曹丕,曹丕练完剑正坐在一边喝茶,他额角布了些细密的汗珠,微微有些喘,任知节隔了老远朝他挥手,纵身跃过朱栏,一路小跑着跑到曹丕身边,问道:“今日练完剑了?”
曹丕点点头,正想说些什么,任知节已经神秘兮兮地道:“今天教你更好玩的。”
曹丕看着她,却见她将手肘夹着的那个陶土罐子放在了石桌上,朝他招手:“过来瞧瞧,可有趣了。”
曹丕将信将疑地凑过去,土罐子里两只油亮亮的蟋蟀,正互相用触须试探着。
他抬头看向任知节,眼中一如既往地的毫无感情。
任知节笑了笑:“不开心。”
他道:“等会儿还有功课……”
“小孩子不都喜欢这个嘛。”
任知节皱着眉,似乎有些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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