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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田平之的案子在大理寺没留下一丁点的记录,也总算知道了陆小六的案子为什么要用那么曲折的方式才能存留下来。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先帝为什么要那么护着柳珵,宁肯牺牲掉一个为家国天下鞠躬尽瘁了一辈子的大理寺卿,也要去换一个刚刚入仕中书舍人?
“这些年来,您就一直在这山脚下,俯瞰着这座村子,帮这些村民在暗门的刀口之下活下来,吓退那些不慎进了村子的人。”
什么村子有鬼,什么伥鬼山神娘娘,不过是吓唬那些上山进村的人,以免再搭上一条无辜的人命。
苏岑垂下眼帘遮住有些颤抖的瞳孔,陈老一生为国为民,本该在劳碌一生之后在万人崇仰之下安享晚年,可他却从长安城急流勇退,心甘情愿来了这么一个囚笼一般的村子里。
陈老端的是大义,行的是大道。
可他如今只想把这背脊有些佝偻的老人揽在怀里,问一句:“苦吗?”
陈光禄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着在他肩上拍拍,“我所做的一切皆我自己所愿,无所谓怪谁,这些人护得住我就护,护不住我也问心无愧,只求百年之后下去见到了那帮老哥哥们,他们不要骂我。”
“不会,”
苏岑压抑着哽咽,“他们不会的。”
“好了,”
陈光禄轻轻一笑,“你出去吹吹风,让我和王爷再单独聊几句。”
苏岑抬起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看了李释一眼,见人点头才起身,临走给两人把门阖上了。
门外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轮孤伶伶的弦月挂在天上,像一把冰冷的镰,毫不留情地收割着弱者的生命。
夜凉如水,却被彤彤灯火映得亮如白昼。
不远处刀剑急如雨,兵器与兵器之间的碰撞迸溅出白惨惨的火光,二十几个图朵三卫用身躯筑起了一道屏障,硬是让外面的千军万马前进不了分毫。
兀赤哈的弯刀卷了刃,索性一扔,两只拳头如铁锤一般对着两个人的脑门当头砸下,两个人当即身子一软,白眼一翻滑倒在地。
兀赤哈竟将一人徒手拎了起来,往前一扔,瞬间压倒了一片。
兀赤哈啐了一口,扭着脖子活动了活动筋骨,自入中原以来受着各种条条框框束缚,倒是好久没活动开手脚真刀实枪干一回了。
大个子咧嘴一笑,脸上的刀疤随着一动,浑像一只活了的蜈蚣,蓄势待发,硬生生吓的敌人退了几步。
却不想身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小个子,身形诡谲地一翻,正骑到一人脖子上,还没等那人反应,一道峨眉刺从右眼直穿,后脑而出。
紧接着刀锋一横,把旁边一个准备尖叫的喉咙一并刺穿了。
陈凌动作凌厉地将两根峨眉刺一收,又挑起刚刚咽了气的那位仁兄的一把拨风刀扔给兀赤哈,“看看顺不顺手,不顺手我再给你找别的。”
兀赤哈接过来挥了两下,破风烈烈,满意地点点头,挥舞着冲进了人群里。
再看原来陈凌站着的地方,除了两具横卧的尸体,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再观祁林,则正与一白衣人缠斗在一起,两人一黑一白,动作迅如闪电,周围的人皆都退出一丈之外,免遭牵涉。
白筹习的一副护手钩,四面开刃,寒光凛凛,刃如秋霜,所掠之处吹毛断刃,削铁无声。
而祁林一柄长剑,竟有些落了下风。
白筹将长钩凌空一甩,直逼祁林颈侧,祁林急忙拧身一躲,还是被从臂上划下了一道血口子。
而白筹不留一点给祁林反应的余地,双钩之上,只听咔嚓一声,竟将祁林手里的长剑一折为二!
“玉面修罗也不过如此,”
白筹挑唇一笑,正待反手一剪取祁林性命,猛然之间身后一阵劲风直冲着后心而去,无奈之下只能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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