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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依旧无言。
秋风把沈初云的斗篷吹得飘起来,她两只手紧紧攥在身前,越攥越用力,指节甚至发出咯咯的响声。
但是,邓丽莎没有任何的察觉,她的脑海里满是香雪儿的画面。
原来那么俏皮的一个人,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即使香雪儿曾经插足过别人的婚姻,也疑似脚踏几条船。
但是到了散尽家财的地步,也够赎罪了吧。
这样毫无尊严地活着,会不会已经超出了她所犯下的罪孽?
论情理,梁绣珍应该去看看香雪儿的。
但实际上,那是不可能的,甚至梁绣珍会很恶毒地说出活该、这样还不够之类的话。
“丽莎,我可能要食言了。”
沈初云想好了主意,就忽然地站在街边不动了。
“什么?”
邓丽莎的思绪被打断了,一脸茫然地转过头去,怔怔地望着沈初云发呆。
沈初云上前两步,拉起邓丽莎的手,眼中稍含着几分出尔反尔的愧疚,坦白道:“我想我不能遵照昨天许诺你的话,对香雪儿的事情只字不提了。
相反,我一定要写文章,来抨击那些不顾道德的记者同行,我要把他们为了吸引眼球而害得香雪儿无法痊愈的事情,全都揭露出来。
即便香雪儿自己有错在先,但是她罪不至此。
她破坏婚姻,该上审判庭就上审判庭,法律不管,就去争取法律改革。
我们可以用道德批判她不光彩的过去,让她为自己的过错付出合理的代价。
可是请注意,是合理的代价,而不是搭上一整个鲜活的人生。
她的道德错误没有把任何人给逼死,那么我们又怎能逼得她只剩一条死路?女子不轨就要以命赎罪,这……这难道不是封建社会才有的事情吗?这种状况发生在如今的文明年代,难道我们都不用脸红的吗?”
邓丽莎还未从在医院所见的那种恐惧中走出来,整个人的精神还是很虚弱,讷讷然地问道:“你可想好了?”
沈初云无比严肃地一点头:“刚才在病房外,我就想到了一件事。
民国元年,孙先生曾颁布过暂行报律。
我记得第三条就是,调查失实、污毁个人名誉者,被污毁人得要求其更正。
要求更正而不履行时,经被污毁人提起诉讼时,得酌量科罚。
而现在,硬要把一项不存在的教唆罪名安在韩外长身上,难道不是调查失实、污毁个人名誉吗?这些无良记者不去澄清事实倒还罢了,竟然还要进一步地采取不人道的调查手段,去伤害一个意识不清的女子,这个罪过可不比污蔑名誉小啊!
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份报律还未得到完善,就草草地被废止了呢?”
邓丽莎将两条眉毛皱拢在一处,有些犹豫地解释道:“因为记者不该被约束,这是侵犯自……”
“记者有什么特权可以免于监督?”
沈初云哭喊着剪断了她的话,“睁开眼来看看现实吧,有多少人顶着言论自由的名义,做的却是丧尽天良的事情!
香雪儿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且还不是孤例。
她本来就快要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可是现在不可能了。
院长甚至说,永远都不可能了!”
说完这一句,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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