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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姨有些不甘心,猛地摇撼了梅姨娘两下,被韩太太看了个满眼,朝她森然一瞪也就不敢了。
心里虽急却一直静观其变的梁绣珍脑子一转,先就讨了个巧,是第一个应声走出去的。
噼噼啪啪一串脚步声远去之后,沈初云从丹田提了一口气,望着韩仲秋,坚决地说出自己的决定:“我要离婚。”
婚姻虽是父母之命,但日子终究是他们自己在过,要分开自然是先问过韩仲秋怎么想。
但哪怕他坚决说不好,沈初云也不会有半分留恋了。
因此,也就没有两个人先单独聊过的必要,而是直接当着上人的面提要求。
韩太太不料长媳气焰这么嚣张,连离婚都敢抬出来胁迫家人了。
可是,再气不过,她也明白的,沈初云这人吃软不吃硬。
做婆婆的倒不好先开口把局面说死了,真要是话赶着话地离了婚,韩家人还怎么出去见人呢?
想到此,便将目光转到了儿子身上。
韩仲秋早已气急了,拉起来就质疑沈初云:“你这是在要挟我,要挟我们家!”
一听这傲慢的语气,沈初云再要劝着自己如何冷静也是不能了,心火一烧,脖子就涨得通红,反问道:“要挟你,我又能得到什么?你能不能醒一醒?你这个人、这颗心,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值钱!
我也并不是个费尽心机,只想盼来浪子回头的旧式妇女。
文明婚姻,讲的是合则来,不合则散!”
韩太太瞧着她一双眼锋芒毕露,又见儿子也和自己一样咽不下这口气,歘地一下挪到沙发犄角处,将听筒举在半空,高声道:“我还真想给亲家去一通电话,看你对着你父母,还敢不敢如此忤逆!”
说罢,将听筒狠狠拍在桌上。
这样脸红脖子粗地闹起来,哪里还看得出什么大家之风来。
韩延荪自是对谁都有了一份不满,却只管厉声对着身侧的人警告:“太太!”
再看当事的那对夫妻,沈初云两手握拳,指节发白;韩仲秋手插裤袋,咬牙切齿。
心口有隐隐的绞痛感传来,韩延荪却顾不得自己,语重心长地先向二人劝道:“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可是婚姻并不是儿戏。”
又看定了沈初云,语气和眼神都放得很温和,“初云啊,你对我总不至于有何不满吧?”
沈初云面对公公时,是由心底里生出敬重来的,便就摇头低声道:“没有,父亲对我恩重如山。
可以说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韩延荪重重一点头,显然很满意,心里安慰不少,又道:“那么,我倚老卖老一回,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怎敢当爸爸的一个‘请’字。”
沈初云说着,咬了一下唇,忽然就有些想哭。
“我和你母亲亦是旧式婚姻,说句拆自己台的话,年轻时我也放纵过。
可你看现在呢?我们都曾各退过一步,不也就白头到老了嘛。
你认为仲秋对你不好,我一定帮你出这个头。
何况姓陈的——”
韩延荪拉长了调子,目光冷冽地朝韩仲秋一白,转过脸来对着沈初云,却又笑了笑,“已经被我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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