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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被关押是一回事,戴着手铐脚铐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真是犯罪的人才上手铐啊。
沈青捂着嘴巴,只睁着两只眼拼命贪婪地看着雷震东。
他的头发被剃短了,不知道是里头的人水平太次,还是有要求得剃成这样。
青色的发茬几乎贴着头皮,远看草色近却无。
她说不清楚雷震东究竟是瘦了还是胖了。
有人说里头活动有限,就是干活也常常拘束在原位不让动弹,所以进去的人都会胖。
有人说里头饭菜清汤寡水猪食不如,睡觉不许熄灯,大灯对着人眼睛照,吃不好也睡不好,精神压力又大,个个都要剐掉一层油才能出来。
她却分辨不清。
因为太过想念,所以连记忆都发生了偏差。
唯一能够笃定的是,他这么些天没见着太阳,可算是捂白了一点儿,愈发接近小白脸的标准。
她想起雷震东在自己面前卖乖的话,说要给她当小白脸,忍不住笑了,然后又红了眼眶,别过脑袋去抹眼泪。
雷母已经迫不及待的抢过了话筒,对儿子嘘寒问暖。
她的确是一个将自己全部的热情都放在儿子身上的母亲。
沈青以前一直觉得雷母的生活缺乏自我,完全没有彻底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
但现在她似乎有点儿懂雷母了。
雷震东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意味着雷母的未来,意味着她的希望。
现在看到未来与希望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囚室。
雷母的心大约也在油锅中翻滚吧。
灰扑扑的一栋小楼,隔绝了自由与安宁。
雷父在边上安慰着妻子,不时的跟儿子搭两句话。
无论什么问题,雷震东都回答很好。
里头一切都好,管教干部很好,一个房里头的人都好,没人欺负他。
饭菜够吃,伙食还不错,睡的挺香的,没人强迫他们干活。
沈青一条条的听着,却一条都不敢相信。
这是看守所啊,惩戒人的地方。
要是一切都好,那么人们还为什么还要谈牢色变呢。
她自己被卫计委的工作组关了三天光写交代材料,到点儿就能吃饭睡觉,照样都快把她给逼疯了。
终于,在雷震东再三再四的催促下,雷母恋恋不舍地将话筒交到了儿媳妇手上。
当妈的人趴在丈夫怀里掉眼泪。
她就知道儿子是给别人养的,她操了一辈子的心,儿子心里头挂念的还是自己的老婆。
沈青刚拿起话筒,喊了一声“震东”
,眼泪又忍不住了,簌簌往下掉。
雷震东就这么看着她,眼睛里头似乎有吸力,将她直接拽进了自己眼眶,然后暖在心底。
他脸上的肌肉动了起来,眼角下垂,没哭,反而在笑:“哎呦,沈主任噢,你这样子,怕不是会生出个林妹妹来吧。”
沈青还是憋不住,一边哭一边喊他的名字。
雷震东笑了,手伸到玻璃上,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沈青赶紧将自己的脸贴上去。
隔着玻璃,雷震东一寸寸地摸着她的脸,眉眼含笑,还夸了她一句:“不错,总算养出点儿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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