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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仿佛有无数声音吵吵嚷嚷,但现实是严峫向前走了一步。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沉重的愤懑挡不住无形中更大的推力;仿佛重演某段发生过的事实似的,他举起酒杯,随即听见自己年轻一些的,略带嗫嚅的声音说:
“那个,江队……”
然后他再次看见了那个场景。
在所有似真还假的梦境里,只有这个场景是真实的,甚至清晰鲜活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身影打着电话,头都没回,只一抬手。
五指劲瘦而掌心向外,是个温和而又果断的拒绝的姿态。
“我知道了,”
那人说,“去吧。”
并没有虚与委蛇,也不需丝毫谄媚讨好。
所有愤怒和不甘都落了个空,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心理城墙瞬间就被轻飘飘抽走了。
失重让严峫刹那间有一点无所适从。
“去吧,”
他听见那人略微加重了语气。
严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转身走开的,他全身的血气都往头顶上涌,但也有可能是酒精的缘故。
来时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沸腾怒火突然就没了,释压令他脚底发飘,浑浑噩噩,舌根弥漫起难以言喻的苦和麻。
但他明明应该高兴。
他“证明”
了自己,虽然敌人不太在意,甚至不需要他做出任何抗争。
严峫走过人声鼎沸的大厅,穿过曲曲折折的走廊。
他把十多年刑警生涯的血泪沉淀在心里,把五年副支的辛劳和坎坷抛在了身后。
他走向这件熟悉的办公室,将头抵在手臂上,陷入一场短暂又仓促的深眠。
叮铃铃铃——
严峫一个激灵,骤然惊醒,只见桌上电话狂响,朦胧间下意识就接了:“喂?”
他脑子还不太清醒,但紧接着马翔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严哥!
案件中心接到一个报警电话,后勤直接转到你这边来了!”
“什么报警,”
严峫还有点犯浑,“谁报的警?”
下一秒马翔把他的最后一丝困意驱逐得干干净净。
“陆成江,”
马翔说,“就是五零二冻尸案现场那个斯斯文文,坐轮椅的——还记得吗?他报了警,后勤发现很紧急,让我们抓紧时间立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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