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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的鲜血喷溅了一地。
许含章睁开被血糊住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修罗场。
内脏,肠子,头颅,眼珠,残肢,断臂,纷杂的滚了一地,血腥味一阵紧似一阵的往鼻腔里钻。
一支火把掷到了高高摞起的柴禾上,很快就噼里啪啦的燃烧了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人肉和碎骨的焦臭味。
爹爹死了。
阿娘也死了。
邻家的婶子死了。
拄着拐的老丈也死了。
襁褓里的婴儿也死了。
全村的人,都死了。
但她还不能死。
她不能哭,也不能喊。
更不能让人发现,白白浪费了爹娘的一片苦心。
她要死死的记住眼前发生的一切。
然后,倾尽全力报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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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白昼是冗长而枯燥的。
明晃晃毒辣辣的阳光肆意倾洒了一地,将庭院里的竹叶晒得恹恹的卷了边。
聒噪的蝉鸣声响个不停,无孔不入的往每个人的耳朵里钻。
“家主,贫道实在是无能为力。”
身着玄青道袍的张天师定定的看着那张尚未燃尽的符纸,眉头紧锁道,“这位小娘子心脉已损,又遭到体内阴寒之气的反噬,三魂七魄早消散于天地之间,断没有复生的可能。”
“阴寒之气?”
崔异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说法了,先前的医师也这般提过。
“准确来说,是尸气。”
张天师的神情变得有些困惑,“她就像是在死人堆里长大的,每一寸经脉血气都透着腐朽衰败的气息,如蚁啮虫咬般常年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
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就捱不过去了,也不知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是这样啊。”
崔异的声音轻得有如秋日里垂死的萤火虫,在冷风中无力的扑棱着翅膀,最终无力的跌落。
“家主还是让她尽早入土为好。
夏日暑气极盛,即便运再多冰块来,也阻止不了尸体的腐败。”
张天师垂手劝道。
“那就有劳天师择一处清净地,趁天黑前把她葬了。”
崔异沉默了很久,骨节分明的右手在袖中无声无息的攥紧,青筋根根暴起。
就在张天师以为他怎么也不会松口的时候,他突然冷冷一笑,慢条斯理的做出了答复。
“城郊的清凉山最是安静宜人,半坡处的东南隅又有藏风聚气之象,用来做阴宅是再合适不过的。”
张天师凭窗远眺了片刻,斟字酌句的建议道。
“好。”
崔异淡淡的点头,随后便走至屋外,很快就出了垂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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