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阁之时的闺楼了吧。
宁朝暮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却见身旁之人正笑着看她。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你怎得……”宁朝暮心中错愕。
“都已经过去了。无论再美好的花期一遇,而今都已经凋零入泥土。”岳烬之施施然而行,徐徐然一笑,“如今,旧日花期已有了新的良人,而上天不负,又给了我一个更美好的花期。”
甜腻且中听。
岳烬之拉着宁朝暮的手,走至那幢小楼之下。绕过半圈,在那面正对着净沈湖的窗子下方,挥锹挖了起来。
不消片刻,铁锹便与一物什相撞,发出一声闷响。岳烬之掀起衣襟半蹲在地,伸手将松动的泥土清理而出。只见土壤之下,一只暗色锦盒逐渐显露出了本来面目。
宁朝暮亦是凑身上去帮手,不过多时,四尺余长的锦盒便被取了出来。岳烬之将之横呈,眸色之中专注无骛,仿佛面前盒子之中,装载着他的天地胸怀。
他轻轻地吹了吹锦盒之上残余的尘土,伸手将它打开。盒中所放,便是他的另一半灵魂。
琢云剑。
三尺长,两指宽。
有之在侧,他才是真真正正恣意江湖的月公子。
探手将琢云剑拿出,弃锦盒于地。气势于胸,尽数澎湃而出。“唰”的一声,长剑出鞘,剑鸣铮铮,寒光凛冽如初。
岳烬之将剑平举,与肩一线。逆着风,衣衫猎猎。他稍一蓄势,便于手上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随后转头对宁朝暮邪然一笑,提气纵身,凌空而起跃入牡丹丛中。身影虚幻,白衣如仙。时而温婉内敛如无波深潭,时而麟龙出洞若巨lang滔天。剑尖三点,一处五分。一手凌天剑法精妙绝伦,臻至大成。
宁朝暮站在原处,定定地看着他。这般凌厉且俾睨天下的模样,如若初见之时,让她折服于白衣之下的他。风姿气度,皆为人上之人。
剑意终了。
岳烬之落稳在地,轻轻喘息。白玉额间薄汗细密,星眸之中却如有了神魂一般,神采飞扬。
“小暮,回神了。”
宁朝暮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却突然听到耳畔岳烬之的唤声。回神一看,本应该在牡丹丛中的他早已回到了她身侧,面上颇有几分看破她所想的黠弄之色。
眼见着宁朝暮俏脸微低,绯色光泽已蔓延至耳边,岳烬之便不再与她打趣,只顾一手拿剑,一手拉住宁朝暮的手,准备打道回府。
倏地,宁朝暮定下了脚步。岳烬之回头看她,不解。
“烬之,你进去看看吧。”
没有相商,语气之中满是笃定。她懂他,不想让他留下遗憾罢了。
有些伤痕,亦是到了该彻底愈合的时候了。若是这伤口中还有写杂物没能取出,那恐怕这辈子都是取不出了。
岳烬之站在原处,不言语。
终究,他还是松开了她的腕子。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最初绮丽、曾经沉湎,后来伤痛,而今笑然以对的闺阁。
那里的人,如今早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站在门前,岳烬之伸手抚在胸前,深深吸气。之后推门,迎着尘埃而入。身形渐渐消失在昏黄里。
宁朝暮如释重负,心中却不若她这几天想的一般难过。她淡淡笑着,温情且柔软,静静地,站在在原地,等他回来。
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宁朝暮无事可做,自怀中摸出那锭许久未曾想起的银锭子,在手中把玩。
约莫盏茶之后,她却听得楼中岳烬之一声大喊。
“小暮,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