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身后那个牵着马同时又被马牵着、满脸幽怨一副小受气包子模样的半大男孩毫不沾边。
虽过正午,日头仍旧高悬,阳光直射而下。山间林木郁郁葱葱,掩去了大部分光阳。但此时行路却亦是折磨之至,毕竟今日山风未起,吹不散积久而成的热浪。
一路走来,男孩嘴里诸如此类的嘟囔声从未断过。此时他的汗珠已经从额头流到了脖颈,头发粘湿,狼狈不堪。
行走在前的年轻公子丝毫不为所动,只丢给自家书童一个让人炸毛的悠闲背影。的确,同在蒸笼一样的环境里,玄衣公子轻袍缓带衣裳严实而规整,却无汗无倦,一派闲然写意。看似不像在烈日炎炎下赶路之貌,却有在春日微风下赏花之感。
书童岳越瘪瘪小嘴,无奈还是牵着马,快跑两步到无良少爷身边。
“烬之少爷,我们从横天宫出来一个月了,您知道我磨坏了多少双鞋了吗?七双啊!整整七双!这是我以前两年才穿坏的数量!而且我脚底都磨起来了好几个水泡,有些都磨破了,您一点儿都不心疼我。”
“无妨,你以前没出过远门,脚底太嫩。等水泡好了起了茧子就不会再疼了。”声音温柔悦耳,言语内容却清淡淡地恼人。
果不其然,跟在身后的小书童听说这话,眼泪珠子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眼见着马上就要掉下来。他了解自家少爷的性格,所以开口抱怨的时候就没指望听少爷说句安慰人的话,可是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少爷你骗人!”少年声音又响起,控诉自家公子的恶行,“前几天岳越帮您洗脚的时候可没见您脚底板的茧子,照样跟大闺女一样又白又嫩。您这也是在外面行走江湖这么久。肯定是有别的方法不告诉我!”
玄衣公子失笑:“你傻不傻,少爷我是练家子,又在横天宫得师父真传‘游龙云雪步’,行路之时驭真气而行,怎会和你一样磨坏脚底。前段日子我带你回师门,不是让师叔看过吗?他说你根骨稀松平常,练不得高深功夫。自己长得不争气,那有什么办法。”
叫岳越的半大少年跟在岳烬之身后,迎着自家少爷嘴上插来的刀子,泫然欲泣。
“再说,不是还有风雷么?你上去骑着,我帮你牵马。”
转头看看身边这匹高大威猛又帅气和少爷气质非常搭调的高头大马,恰好此马也转头看他。黑马打了个响鼻,一人一马对视之间岳越心中泪意更甚。
“少爷我才不要骑它,在它背上还不如走着轻松。前几天我都快被它颠散架了,屁股整个大了好几圈,两条腿都不像自己的了。少爷你说,如果我一路骑着它,到了平城那得变成什么样啊?到时候肯定没大姑娘喜欢我了。”岳越拉着风雷跑到玄衣公子身前,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直接拉起了衣摆。
“而且它那么凶那么小心眼,您不发话它死都不让人骑,我看,上去个神仙都得被它颠下来。那几天我不就是骑了它一会儿吗,它大半夜还在我包裹上嘘嘘。少爷您说您养的这是什么马啊,让您惯得这么嚣张……”
对于自家小书童一轮又一轮好不疲软絮絮叨叨的语言攻势,玄衣公子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依旧一脸笑意,走的潇洒。
“既然骑不惯,那就接着走吧。今天太阳落山前我们要到驭龙岭外的镇子上休息,前面大约还有四十里。”
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噎住了小正太一张一合喋喋不休的嘴。少顷,他一路小跑紧紧跟随在少爷身后,整个驭龙岭都回响着惨绝人寰的哀嚎。
“少爷,您不能这样啊!您什么时候这么丧心病狂没有人性的,那会累死我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驭龙岭上空“扑啦啦”惊起了一群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