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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的科举制度皆是每三年一次,虽说如今朝中风气未必清廉得到哪里去,但像两年前这般的两榜进士及第后即便暂时成不了什么朝中大员,但在边外谋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做做还是不成问题的,再不济有些爱财的,直接被聘为大户人家的西席,不仅生活无忧,日子还过得很是滋润呢,然而眼前这人怎么竟会潦倒落魄到如此地步?
一时室内众人皆疑惑惊异,神色复杂。
顾相檀更是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个青年,似是若有所思。
半晌,他问道:“敢问先生大名?”
他用这样温和有礼的口吻相询倒把那青年给怔住了,片刻才道:“学生姓孟,单名一个粟字。”
“孟粟?”
顾相檀一呆。
赵鸢见他表情,凑过来问:“怎么了?”
顾相檀见他欺近,忙回过神,低语道:“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了。”
“杯水粒粟虽小,却积小成大,以之为天,这个名字起得妙。”
高进廷在那儿频频颔首。
孟粟却道:“不过是小时家里穷,缺什么想什么而已。”
顾相檀环顾了周围一圈,笑说:“如斯好的景色,若是不留下点什么,也的确是可惜了,不如孟先生便代劳吧。”
孟粟问:“您要写什么诗呢?”
“随意……将军、世子,还有秋姑娘、高公子可有意见?”
众人纷纷摇头,只让孟粟自己发挥就好。
那小厮忙很得眼色的就给去磨了墨,孟粟想了想,在那宣纸上落了笔,笔走游龙落纸云烟,一看就是练过的,片刻待风干后,递予了顾相檀。
顾相檀一看,上头写着四句诗。
三十三天天外天,
九霄云外有神仙,
神仙本是凡人做,
只怕凡人心不坚。
顾相檀接纸的手一顿,一旁赵鸢看着这话也忍不住蹙起了眉。
孟粟却面不改色,拾掇拾掇东西,也不问他们拿银钱,径自躬了躬身便退下了。
赵鸢瞧着他离开的背影,随即便想要跟着起身问个清楚,顾相檀却一把压住了他放于桌上的手,对赵鸢摇了摇头,继而又笑了起来。
“我本就离得道之日还远得很,要不然方丈师傅怎会不允我受戒呢,相檀只感叹原来连旁人都能将其看得一清二楚,由此可见,人的心中不能含有太多的杂念,否则不止瞒不过天地,怕是连慧眼明心的众生也瞒不过。”
他边说,边向秋倚楼看了过去,秋倚楼唇边的笑容凝结了下,接着便颇有感悟的对顾相檀点头:“灵佛所言极是。”
顾相檀将那写了诗的纸交予苏息,让他收好。
苏息不懂这东西留着干嘛,但是顾相檀说要,他还是乖乖地折巴折巴把它放进了袖子里。
众人正待继续下去,此时外头却忽的传来一片凌乱的脚步声,自二楼望下去,远远便瞧见一队身着黑衣的高壮男人手持棍棒家伙朝着金谷楼而来,没片刻楼下便响起了小厮的尖叫声。
“打人啦,打人啦……啊哟,各位大爷,我们这里可是还要打开门做生意的,你们要收拾人也得看地方啊……不要砸坏了我们的东西,要抓谁就抓走,砸了什么你们可赔不起,啊哟……”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那队黑衣人又速速地便离开了,只是走前手中明显还挟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秋倚楼正坐于栏边,一眼就望了个清楚,不禁道:“他们带走的好像就是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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