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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的那年秋天,我找到了苏宏杰在外面养的女人,用时下的话说,一个二奶,小三。
此小三只比我大四岁,在一个在酒吧里捧着吉他,咿咿呀呀唱着蛋疼民谣的文艺女青年。
苏宏杰很有经济头脑,从一个小县城里给某局长开车的司机一步一步发展实业,最后开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是个很有钱的暴发户。
有钱后嫌弃和他一起吃苦打拼,年老色衰的老婆,三天两头的找茬打架,近半年来家里天天炮火纷飞,乌烟瘴气。
没发现那个小三之前,我以为这两口子更年期到了,脾气暴躁互相看不上眼,再加上我正处在青春叛逆期,不理解母亲一吵架就摔盘子摔碗,撒泼尖叫,觉得她特窝囊,怨不得她老公说她黄脸婆,除了摔打哭闹,最后就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滚!”
苏宏杰滚得很彻底,反正我有三个星期没在家里看到他。
每天我妈以泪洗面,疯疯癫癫拿个锥子死劲戳一个抱枕,边戳边骂,“混蛋,混蛋,混蛋!”
我很讨厌回这个家,没有一点生气,每天冷锅冷灶不说,还要看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妇女神神叨叨的骂老公。
我妈也不是整天一个人哭,大半夜的她会跑到我房间抱着我哭,“小北,我要是死了,你可咋办啊?”
我能咋办?我当然要高高兴兴地活着,苏宏杰那么多钱没花完,酒吧里那么多酒没喝完,商场里那么多漂亮衣服没穿完,我干嘛想不开啊!
我不知道,我妈这个时候已经动了去死的决心,我更不知道,我梦寐以求的富家女生活已经被那个滚了三个星期没回来的男人早就给葬送了。
我每天醉生梦死的在酒吧里歌厅舞厅里买醉,学也不上,家也不回,讨厌死了母亲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和没完没了的痛骂。
一天深夜,我外宿在同学家,同学的母亲慌慌张张的敲开门,“小北,你妈出事了!”
电话是一个警察打的,他在电话里说,“死者的身上有一张纸条,说是能联系到她的女儿。”
我赶去医院的时候,在太平间见了母亲最后一面。
在我最近的记忆里,母亲一张蜡黄憔悴的脸,披头散发,疯疯癫癫。
现在再看她,却是一张森白的脸,安详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妈,你为啥睡这儿啊?起来回家!”
我讨厌她冷冰冰的不会笑,很生气就用手死劲拽她的胳膊,结果把她支离破碎的身体给分了家。
她从21楼跳下来的,21楼是一家贸易公司,苏宏杰开的。
那晚我和同学画着烟熏妆在酒吧里喝的伶仃大醉,说实话在太平间时我没有醒酒,举着手里的断肢笑岔了气,“妈,你逗我玩呢?玩僵尸大战吗?”
结果我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是那个打电话的警察。
“你这个妖孽,你妈她死了,你知不知道?”
第一次有人叫我妖孽,第一次有人打我,我像炸了毛的疯狗一样跳起来要打那个警察,他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秃顶大叔,只用一脚就把我给踢倒在地。
母亲的葬礼是同学的家长帮着弄的。
那个滚走了的父亲没回来,连公司都不要了彻底的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我在周围怜悯的目光中送走了母亲,回到家时,门口站了一圈陌生人,个个虎视眈眈。
“你叫苏小北?林月玲欠我们的钱,她死了账不能死,你是她闺女,就得替她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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