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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绕的雾气透出罗马纱帘子,在玻璃上布了一层层水雾,湿气充沛的浴室里带着法国香皂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程辜晚鞠起一捧冷水甩到脸上,泡澡泡的有点昏沉的他倏然清醒,他伸手抹掉镜子上的水雾,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双眼睛里的情绪由清贵转向狠戾再转向温和,不由得一咧嘴,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他拿了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不紧不慢的穿上睡衣,顺手把一块干毛巾盖在湿漉漉的黑发上,开门出了浴室。
他走向楼梯转角时,刚巧听见佣人开门的声音。
在上海待了四年,他自然能听懂上海话。
听见佣人在门厅说“姜先生回来了。”
出于自身为晚辈和寄居人下的礼貌,他没有再往楼上走,转身面对楼下大厅。
他听见那个男人——他舅舅姜鸿对佣人说“把他带下去,洗干净,以后跟着阿满在花房里帮忙”
,听见他的皮鞋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看见他走进客厅,带着一股生冷的、高高在上的气场。
程辜晚脸上鄙夷轻蔑的笑慢慢转向温润带着两分欣喜的笑,一双眸子里也盛了三分濡慕之情。
“舅舅,您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是温和,听起来像是想快松脂木相撞发出的声音。
“嗯。”
姜鸿顺着声音往楼梯口看去,蓦然看见站在水晶灯下的程辜晚——少年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头上披着白毛巾,看起来像只刚刚睡醒的猫——他眸子略沉了沉,问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
陈辜晚弯弯唇角,带着点愧疚的语气:“今天的课程难了些。
也是我不够聪明,您费心了。”
姜鸿皱眉道:“行了,早点休息。”
“是,舅舅晚安。”
少年微微鞠躬,转身拾级而上,修长的身形像一杆修竹,他步伐很稳,似乎不曾发觉楼下四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背影。
两道目光来自舅舅姜鸿,还有两道,来自陆谨。
门厅的阴影里,陆谨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很安静,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他昂着头,目光落在客厅里那个旋转楼梯的拐角处,他的脑海中全都是刚刚看见的那个少年,那个少年,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样子,但是看起来真高啊。
他的头发真黑,和他的眼睛、眉毛一样,都是那种漆黑漆黑的,宛如深夜一样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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