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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白狼是黑狼——”
朱先生虽然明智,却一时解不开白狼黑狼的隐喻。
白嘉轩就一语道破:“这是黑娃做的活!”
朱先生不由一惊。
白嘉轩清清白白记得,土匪得手后大摇大摆走出后门时,一个土匪像记起一件未办完的事一样返身又走进后门,顺手从后门背后捞起了那根榆木杠子走到他的跟前,在抡起杠子之前,那个土匪说:“你的腰挺得太硬太直了!”
对这句似乎耳熟的话来不及回忆对证,他腰里就挨了致命的一击昏死了。
白嘉轩经冷先生抢救活来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土匪拦腰抽击之前的那句话,他努力追寻关于这句话的记忆,终于想到了鹿三。
等到在他炕前只有鹿三一个人的时机里,白嘉轩像聊闲话那样不经意地问:“三哥,你记得不记得有这回事?黑娃逃学,我给他买了笔墨纸砚叫他念书,他给你说了一句‘我嫌嘉轩叔的腰挺的太硬太直’。
有这话没这话?”
“有有有。
那驴日的说过不止一回哩!”
鹿三说,“我叫他来给牛割草他说过这话。
我叫他替我来顶工,他硬要跟嘉道到渭北去熬活就是不上这儿来,还是那句话:‘我嫌嘉轩叔腰挺的太硬太直我害怕。
’你这会儿咋就想起这话了?”
白嘉轩闭上眼睛似乎很疲惫地说:“我躺在炕上脑子闲了乱想哩!”
……白嘉轩向姐夫朱先生详细叙说了他的确凿无疑的证据:“土匪白狼就是黑娃!”
“噢!
这下是三家子争着一个鏊子啦!”
朱先生超然地说,“原先两家子争一个鏊子,已经煎得满原都是人肉味儿;而今再添一家子来煎,这鏊子成了抢手货忙不过来了。”
白嘉轩听着姐夫的话,又想起朱先生说的“白鹿原这下变成鏊子啦”
的话。
那是在黑娃的农协倒台以后,田福贤回到原上开始报复行动不久,白嘉轩去看望姐夫企图听一听朱先生对乡村局势的判断。
朱先生在农协潮起和潮落的整个过程中保持缄默,在岳维山回滋水田福贤回白鹿原以后仍然保持不介入不评说的超然态度,在被妻弟追问再三的情况下就撂出来那句“白鹿原这下成了鏊子啦”
的话。
白嘉轩后来对田福贤说这话时演绎成“白鹿村的戏楼变成鏊子啦”
。
白嘉轩侧身倚在被子上瞧着姐夫,琢磨着他的隐隐晦晦的妙语,两家子自然是指这家子国民党和那家子共产党,三家子不用说是指添上了黑娃土匪一家子。
白嘉轩说:“黑娃当了土匪,我开头料想不到,其实这是自自然然的事。”
黑娃确已成了土匪。
习旅从古关道口转移时做了周密的部署和最坏的打算:队伍一直沿着山根行进,在遭到围击时万不得已可以进山周旋。
在开赴预定集结地点之前,习旅长在战前动员中讲述了“七步诗”
的历史故事。
他说:“老掌柜的死了,大哥要拿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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