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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党在物色农协头儿时也得考虑一下吧?”
鹿兆鹏不服气说:“睡碗客儿媳妇的那个农协副主任已经撤职了。
田福贤一开头就说农协头儿全是死皮赖娃。
清朝政府骂孙中山先生也是死皮赖娃。”
岳维山制止说:“怎么能这样乱作类比,污损国父?”
鹿兆鹏坚持说:“一样的道理。
腐朽的统治者都把反对他们的人骂作乱臣逆党死皮赖娃。”
胡县长又把话转到具体事上:“兆鹏同志,你必须保证田福贤的生命安全。
农协不准随便开铡杀人,有罪恶严重的人,要交县法庭审判。”
鹿兆鹏说:“我负责把田福贤交到你手上。”
…………
天黑以后,鹿兆鹏派农协纠察把田福贤押送到县上去了,然后坐下来和黑娃研究下一步的工作——分配土地,组建农民武装。
黑娃因为没有铡死田福贤而低沉的情绪又高扬起来:“兆鹏哥,咱们农协要是没收了财东豪绅的田产和浮财分给穷汉们,那就彻底把他们打倒了。”
这项工作刚刚铺开,他们又搅进了田福贤的案子里。
田福贤在法院呆了半个来月又大摇大摆回到白鹿原,官复原职驻进了白鹿仓。
黑娃领着三个农协总部的革命弟兄赶到县法院查问,法官说:“查无实据。”
鹿兆鹏又亲自找到胡县长的办公室:“你怎么把田福贤放了?”
胡县长不失幽默地说:“金书手全部翻供了。
看来铡刀逼出来的口供靠不住。”
鹿兆鹏旋即又找到岳维山:“我现在不大关心田福贤的事情,而是担心国民革命!”
岳维山很不客气地说:“兆鹏同志,你是共产党员,也是国民党员,兼着两个党的重任,你偏向一个歧视一个的做法太露骨了。
你把本党基层干部都游了斗了铡了,国民革命只有靠贵党单独去完成?”
鹿兆鹏也直言不讳地说:“请你不要太多敏感。
如果共产党里头也混进来田福贤这号坏分子,我们会自动把他交给法庭的。”
鹿兆鹏回到白鹿原,黑娃就说:“我说把狗日的铡了,你可要交给法院,审来审去田福贤反倒没毬事了,反倒成了农协栽赃陷害!”
鹿兆鹏和黑娃一起到省农民协会筹备处汇报,又一起找到省政府,于主席听罢情况反映以后还是那句老话:“谁阻挡革命就把他踏倒!”
鹿兆鹏和黑娃回到白鹿原,不久就传来可靠消息,滋水县胡县长已经被省政府撤职,国民党滋水县党部书记岳维山也被调离。
黑娃和他的革命弟兄再次去白鹿仓抓田福贤的时候,田福贤早已闻讯逃跑了,金书手也去向不明了。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滋水县的县长撤换了四任,这是自秦孝公设立滋水县以来破纪录的事,乡民们搞不清他们是光脸还是麻子,甚至搞不清他们的名和姓就走马灯似的从滋水县消失了。
这件事使朱先生颇伤了脑筋,他翻阅着历代县志,虽然各种版本的县志出入颇多,但关于滋水县乡民的评价却是一贯的八个字:水深土厚,民风淳朴。
朱先生想:在新修的县志上,还能作如是的结论吗?
【注释】
[1]神话剧《劈山救母》结尾情节。
[2]枋,棺材。
[3]争:厉害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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