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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书房内，秦清端坐案前，手中执笔，默写50遍家训，50遍劝学，这是她没能按时回家上课的处罚。

药力渐渐散去，被戒尺打得发红的掌心隐隐的跳痛了起来，皱了皱眉，放下笔，“柳儿，再拿些药膏来给我敷敷。”

守在一边的柳儿忙取了小瓷罐，打开盖，手指挖出一块白色凝状的膏药，拉过小姐的手，小心的给她涂上，动作虽小，但肌肤相触免不了又惹得秦清啮牙，柳儿自从服侍小姐，两人也算是一同长大的，嘴里忍不住报怨：“谢夫子，怎么就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等上完了药，那又痛又辣的感觉被清凉取代，顿时舒服了许多，右手甩了甩，又反复握拳再张开，放松一下筋骨，“这事是我不对，错便是错了，罚也是应该的。”

秦清却不以为意，喝了口茶，又提起笔。

柳儿抿了抿嘴，没多说，将写满黑字的纸一张张的理好，数了数皱眉：“一半都不到呢，抄完只怕天都亮了。”

“你若困了，先去睡吧，”

秦清也知，今夜她是睡不了了，自己犯了错，也不愿拖累他人。

“这哪儿成，这倒茶，研磨总要有人做的。”

柳儿虽觉得困，但身为侍儿，这些事都是他必须要做的。

“得了，难不成，没有了你，我便没手没脚，这些小事也做不得了，去睡吧，一会有事我叫你。”

秦清又抽了一张白纸，准备继续。

柳儿知秦清写字时爱清静，“那我睡榻上，若有事，就叫我。”

点了点头，秦清已专注于笔尖纸上，柳儿轻手轻脚的走到靠门口的木榻上，合衣躺下。

烛火闪烁不停，不知不觉燃去了大半，连打了几个哈欠的秦清用力眨了眨眼，再次放下了笔，吸了吸鼻子，要取茶提神，这才发现，茶已饮尽，无奈起身，走到柜边，从抽屉中取了一支新烛，点燃接上，扭了扭脖子，久久不换姿势，整个背都僵硬了，又打了个哈气，眼泪跟着流了出来，秦清知道再这么下去，铁定要睡着，在书房中踱了几个来回，仍觉不行，于是走到门口，小心的推开门，走到院中。

夜风清凉，吹在身上让人精神一振，不知何处飘来的花香，帮着无声的驱除困乏，抬眼望，明月当空，几处星光默默点缀，子时已过，又是新的一天了，想来这时候，哥哥已经睡了吧。

低下头，看了看似乎消了一些红肿的掌心，想到那人的身影，那人的声音，微微一笑，受这点罚算什么，

闭上眼，仿佛回到了当年初见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六岁，哥哥不过才九岁，看到那粉琢玉雕，漂亮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的男孩，傻愣愣的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相识了，她便喜欢时时刻刻的粘在他身边，哥哥，哥哥的不停的叫着，总觉得这样便离他更近些，显得更熟些，直到上元节，拐子趁乱把她们俩人给劫了，在山林中趁着大雨，哥哥找了机会带着她逃了出来，躲在山缝中，几日不曾进食，再加上被踢打的伤痛，淋雨之后，她便昏倒在哥哥怀中，那时候只以为自己要死了，死是怎样的，她并不知道，只是想到死后便再也看不到哥哥了，就忍不住害怕。

如今过往的记忆都已模糊，那些恶人的暴行也只会在梦中偶尔浮现，可那时从哥哥肌肤上传来的热度，还有他紧紧抱着自己，在耳边一声声的低唤，却已深刻心版。

哥哥，你可会和他人一般，以为我对你只是年少轻狂，贪你那倾城容颜的一时迷恋？你可知自得知将来我要娶你为夫时，护你周全，守你一世，让你幸福，便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志愿？

幽幽叹了口气，回到书房案前，精神是好了，却无心再默写那条条框框，抽了一张上好的宣纸，压上镇石，细细研墨，重取一支笔，饮墨提手落笔，在那方洁白上构出线条，心中有画，笔锋有灵，不多时那人身姿已显，虽不见容貌，风采却不减半分。

在边上注了日期，待墨汁干了，小心翼翼的收入画箱，这是为他所作的第二十幅画。

一夜将尽，天还未亮，秦清总算是把这100遍抄写完了，看着柳儿还在想，也不想吵着他，揉了揉红肿的眼，悄然无声的走出了书房，也没心思再补眠，隐隐约约的另两处院子有了动静，应该是娘亲与姐姐起身，准备上朝了，肚子咕噜一声，这抄写也是体力活，摸了摸鼻子，朝饭厅走去。

秦家如今虽已鼎盛，勤俭持家却是祖训，女子成年后，每日早餐只有三样，清粥咸菜馒头，秦清早到一步，只能两眼盯着那白馒头，强忍着饿等着娘与大姐。

不多时，秦仁同长女走了进来，淡淡的看了站在旁边的小女儿一眼，想她突然在这个时候到此，又一脸精神不济的样子，定是通宵抄默，肚子饿了。

毕竟是老来得女，对她还是极为疼爱的，“可知错了？”

见她连连点头的样子，正要问她错在何处。

秦洋却在边上帮腔：“娘，先上桌吧，不然一会早朝要迟了。”

对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妹妹，这做大姐的也是极为宠护的。

“过来一同吃饭吧。”

见长女有心维护，秦仁也就放她一马，又吩咐再加几道小菜添些点心，这孩子比不得她们，还在长身子的时候，清粥小菜是不够的。

秦清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喜滋滋了跟着上了桌，待母亲动了头一筷，她也不落后的夹了个馒头，配着粥浸浸有味的吃了起来。

等她吃光了头一个馒头，突然想到一件昨儿就想问又忘记的事，“娘，昨儿学堂来了两们新同窗。”

“哦？是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