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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皎月,入室侵床,夜鸟秋虫,一时啾唧,心中怛然,寝不成寐。
顷之,板上橐橐似踏蹴声,甚厉。
俄下护梯,俄近寝门。
徐骇,毛发猬立,急引被蒙首,而门已豁然顿开。
徐展被角微伺之,见一物兽首人身,毛周遍体,长如马鬐,深黑色;牙粲群蜂,目炯双炬。
及几,伏餂器中剩肴,舌一过,数器辄净如扫。
已而趋近榻,嗅徐被。
徐骤起,翻被幂怪头,按之狂喊。
怪出不意,惊脱,启外户窜去。
徐披衣起遁,则园门外扃,不可得出。
缘墙而走,跃逾短垣,则主人马厩。
厩人惊,徐告以故,即就乞宿。
将旦,主人使伺徐,不见,大骇。
已而出自厩中。
徐大怒曰:“我不惯作驱怪术,君遣我,又秘不一言,我橐中蓄有如意钩,又不送达寝所,是欲死我也!”
主人谢曰:“拟即相告,虑君难之,初亦不知橐有藏钩。
幸宥十死!”
徐终怏怏,索骑归。
自是怪绝。
后主人宴集园中,辄笑向客曰:“我终不忘徐生功也。”
异史氏曰:“黄狸黑狸,得鼠者雄。
此非空言也。
假令翻被狂喊之后,隐其骇惧,公然以怪之绝为己能,则人将谓徐生真神人不可及矣。”
姊妹易嫁
掖县相国毛公,家素微,其父常为人牧牛。
时邑世族张姓,有新阡在东山之阳。
或经其侧,闻墓中叱咤声曰:“若等速避去,勿久混贵人宅!”
张闻,亦未深信。
既又频得梦警曰:“汝家墓地,本是毛公佳城,何得久假此?”
由是家数不利。
客劝徙葬吉,张乃徙焉。
一日相国父牧,出张家故墓,猝遇雨,匿身废圹中。
已而雨益甚,潦水奔穴,崩渹灌注,遂溺以死。
相国时尚孩童。
母自诣张,丐咫尺地掩儿父。
张问其姓氏,大异之。
往视溺死所,俨当置棺处,更骇;乃使就故圹窆焉。
且令携若儿来。
葬已,母偕儿诣张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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