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快就追过来。”
吾重不解,“七兄这是在躲谁?”
“吉量宫守卫。”
吉量宫是委随皇宫。
“吉量宫?”
“嗯,今早宫中救出明珠公主,被一路紧追。我以前在这荒院里落脚,想过来躲避。发现有人,换地方时间没有,只好冲进来,好在是你们。否则……”
七阿说话发音含糊,比较长的句子更是颠三倒四不够通顺,但一般可以听懂。他的话没说完,吾重和白见都知道,他要说的是:否则这里的人都得死。
外面渐渐安静,七阿开门出去查看,吾重和白见也跟出去。院子里除了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四个站着的人。
所有人都进屋,七阿给简单介绍,原来那四个是他手下的募兵。
白见看一圈,“不是说去救明珠公主?她人呢?”
七阿一拍脑门,赶紧蹲到地上去解刚才被他丢下布包。
吾重和白见都在心里嘀咕:不是吧……
果然,布包打开,里面就是被五花大绑还封了嘴的明珠公主苍真。
绳索解开她自己扯掉嘴上的布条跳起来一个耳光扇在七阿脸上,“混蛋!胆敢绑架本宫?!”
吾重和白见互相看看:不是说“救出”吗?
七阿不躲也不动,“殿下息怒。七奉先王遗命带公主回家。”
“我不回!”
“委随孤氏不真想娶公主,他们把殿下当人质。”
“那我也不要回去!”
七阿不想再理苍真,转头去看吾重,“能给我们些地方睡觉吗?明天一早就走。”
苍真不依不饶,拦到七阿面前,“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跟你回去。”
七阿还是不理,目光越过苍真继续望向吾重。
吾重看看白见,“这段时间都是千颜公主跟白见在内室,我在外厅。厨房太小,另外还能对付的地方就只剩柴房了。”
“我记得,有个废弃牛棚对不对?”
“我在跟你说话呢!”苍真气得跳脚。
吾重点点头,“是有个牛棚。可是那里面的味道……”
七阿打断他,“没事,我睡牛棚。”
苍真贴近七阿还想再说什么,七阿一把推开她,“公主说的事七阿不可能答应。”
“为什么?!”
“废太子先王下令关押,救他出来,任何人没办法。公主不过是七阿一个任务,我只要把公主送回祖明,不附其它条件。”
“募军不就是为钱吗?!”
七阿愣一下,“那等公主殿下有钱再说,七阿很贵,殿下雇不起现在。”
苍真哑口无言。
七阿交代手下去清理院子打扫柴房和牛棚。吾重让白见先带两位公主去内室休息,然后他跟七阿说他们也要去祖明。七阿把小锁头的尸体直接拎起来扔到门外,自己坐到那个位置上,连是谁为什么会死在饭桌上都没问。
“我听到的说法:如果不是你冒充打退我进殿领功,雄伯王就不会大意死那么惨。”
吾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视七阿,发现他长了双死鱼眼,懒洋洋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让他想起一个人。
“事实跟你听说的恐怕有些出入。”
“是么,我不关心事实。就是有点不能理解,你带着个小姑娘,错断王派人到处在找的小姑娘,和一个‘手无抓鸡之力’……是这个词吧?‘手无抓鸡之力’的阉人,千里迢迢逃到天涯海角,图什么?”
“既然真相无所谓,我图什么想必你也不是真的感兴趣。嗯,七兄,有一事相求,不知道……”
“你想明天我们带你们一起过海?”
“正有此意。”
“不行。与你们同行太危险。”
吾重已经猜到答复,没有继续纠缠。
当晚千颜和苍真睡在内室,吾重和白见在外厅。七阿的手下在柴房,他自己跑去了牛棚。
感觉到有人靠近牛棚,七阿抓紧刀准备随时出击,可一阵微风拂过,他闻到了跟牛棚形成巨大反差的香气。
七阿收起刀,“这么晚,殿下不安歇,又脏又臭到这里干什么?”
“我来交‘定金’。”
“啊?”
不怎么宜人的月色中,苍真贴上七阿的身体,“你不是说我现在雇不起你吗?”
胳膊感觉到绵软一片,七阿斜眼看着苍真月光下灰白的脸:美则美矣,只是经历坎,过早蒙尘于世俗。
见七阿没什么反应,苍真双臂环上他的脖子,“收了这‘定金’,等你帮我救出父亲,要多少钱都随你。”
苍真七岁的时候父亲苍观太子因一桩巫蛊悬案受到牵连被废,被关进观海阁一关就是八年。苍真的母亲及其父母兄弟姐妹全部被赐死。苍真从小无人管教,只惧怕祖父前祖明王苍伯。十二岁就被传行为不检与宫中近卫有染。苍伯想加以管教,为时已晚。
所以苍真的所作所为七阿一点也没感到意外。他始终无动于衷,苍真的手突然伸过来向下偷袭。七阿及时挡住,“公主殿下请回。”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苍真语气幽怨。
七阿依旧冷淡,“为什么七阿要喜欢公主?”
苍真愣了愣,起身跑走。
从苍真出去到回屋,吾重都听得一清二楚。
很快内室里传出千颜被吵醒的声音。
“嗯——什么味道?!”千颜被悄悄爬上床的苍真熏醒了,“你这是去哪了?!”
“牛棚。”苍真气呼呼地脱了中衣丢到地上。
千颜揉着眼睛坐起来,“你去找七阿了?”
“嗯。”
“还想救你父亲?”
“嗯。”
“你该不会是……”
“是,但没成功。”
千颜彻底精神了,“不是吧?!七阿那么吓人!缠得跟粽子一样,脸都看不见!”
“唉——”苍真叹口气,“你还小,不懂。”
“我不小,我今天已经是大人了。”千颜有些不高兴。
苍真看看千颜,苦笑一下,“好,你是大人了。那就告诉你,我觉得要是能做七阿的女人,就一辈子也不用再有性命之忧。尤其像你我这种没什么依靠没准哪天就莫名其妙身首异处的王室女子。”
千颜撇撇嘴,“他真有那么厉害?”
“我今天亲眼看见他徒手扯断了一个委随追兵的脖子。完全断了那种,被拉长撕裂的各种管子在空中飞舞。七阿连眼都不眨一下,可他偏偏又对手下的人那么好,对雇主那么忠心。这种男人,遇见了,就只能祈祷他不是为你敌对的一方卖命。”
“徒手扯断人的脖子?他又瘦又小的,怎么可能?再说哪有募军首领自己跑去睡牛棚的?闻所未闻。”
“睡牛棚是他自己喜欢,他说过,喜欢动物的味道,受不了人的。他没有很高大,听祖父说,可能因为他是错断人吧。”
“错断?我听到的说法怎么是他是在甲作的狼窝里被找到的呢。今天听他说话好吃力,也是那个原因吧?”
“没错。甲作冰雪草上白狼的狼窝,那里正是错断和甲作的交界地。错断是翊族支脉,一百多年前赤余末年战乱时迁移到陵山地区的,所以他们没有雄伯和甲作人高大,面部特征到现在也还很明显。”
“你是说爱翻白眼?”
“其实不是翻白眼,就是眼白多,看起来一副死相。”
经苍真这么一说,千颜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那现在怎么办?你还是得乖乖跟七阿回祖明。”
“不。”黑暗之中苍真一咬牙,“明天到了海边我就跳海。非逼他答应帮我救父亲不可。”
“他会把你绑起来吧?像今天那样。”
“今天是我反抗来着,我说不跟他走,才绑我的。明天我先听他的,等到了海边就威胁他。七阿只要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
七阿刚再睡着,又听见动静。这回是男人的脚步声。
“是我,七兄。”料到七阿睡觉会很谨慎,不想被误伤,吾重提前打了招呼。
七阿收起刀,“还让不让睡觉?”
“明珠公主来过?”
七阿不回答。吾重跟他一起坐到干草堆里,把听到的苍真说要跳海的话告诉给他。七阿说一早起来就把公主绑上。
“可是老这样也不是办法吧?”吾重随手捡了根干草在手里缠绕,“在船上要一整天,上了岸还得再走一天一夜才能到祖明都城。你不可能一直绑着公主,如果不是心甘情愿,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差错……”
“可以打晕。”
“你有十足的把握不出意外?”
“没有。”
“不如这样吧。我们交换个条件。”
“什么?”
“我说服明珠公主老老实实跟你回无角宫。你让我们搭你们的船走。”
七阿想了想,“成交。”
三天后一行人顺利抵达祖明皇宫无角宫。新上任的祖明王应允千颜、吾重和白见留在宫中避祸,但没有亲自接见。
又过半月,七阿带着一队人马再次离开祖明,北上错断,去完成老祖明王的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任务:救千玄。
在湛门登岸的当天,码头上吵吵闹闹,七阿让人去问,说是刚打捞上一具尸体,经辨认是十几天前失踪的一个小货船船主。失踪前一晚他曾在酒馆里显摆起自己接了笔大买卖,有个雄伯人找他,要借他的船偷运三个人,答应给一大笔钱。结果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这个船主。
七阿回忆一下:难怪。那晚谈好了让搭船,听着吾重离开牛棚没有马上回房。当时还以为他是去出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