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理寺夜审

/>     因早已入夜，又是隆冬寒日，街上连个鬼影儿都瞧不见，一路走来畅通无阻，一行人到达大理寺后，和珅脖子上被解上了重百斤的枷锁，每走一步便觉得全身的骨头都似散了架，面上却冷如柝风。

    “跪下！”两名差役立在和珅身侧，死死钳住他的肩膀，冰冷的石砖咯着双膝，全身的重心都被移到了膝盖之上，钻心之痛蓦地袭来，和珅咬牙撑着一声不吭。而端坐于一旁木椅上的纪晓岚瞧见了这一幕，虽不敢多口，却仔细记下了那两名差役的长相。

    过了些许时刻，忽听一声尖嗓传来，一位威仪老者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众人皆跪倒高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乾隆搭着一个小太监的身子，身后跟着福康安，他坐在主椅上道了声“平身”，目光却从进来开始半刻都没离过和珅。

    正月寒气愈甚，常人裹着一身裘衣在屋内还觉得脚底生风，和珅却赤脚着了件单薄衫子，那衫子上面被抹的乌七八糟的不知是甚东西，散下的头发凌乱披于肩上，身负枷锁，更显羸弱，不知有多狼狈，只有那傲然无惧的目光还是同先前一般，毫无二致。

    和珅万万没料到这次大理寺“夜审”竟是由乾隆亲自监审，心内悲喜交加。忽听一声轻咳，微偏过头，便瞧见纪晓岚朝他递过来的眼神，意思是教他随机应变，方才来的路上纪晓岚也同他交代了，不管被问到什么，都要咬定他和珅忠贞不二、绝无二心，和珅心下了然，轻点点头。

    猛地，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下，高声道：“来人！将苏和臣一并带上来！”不时，和珅便见苏和臣那厮竟也是穿着囚衣给押了上来，登时疑团满腹，暗道这厮当日抓了我，现下定该去逍遥快活了，怎的也被抓了进来？眼角瞥到纪晓岚笑的一脸淡然，便知这葫芦里卖的药他早知道，眼下和珅先需好好的观察一下局势。

    苏和臣现下处于极度暴躁的状态，气势汹汹，不教旁人碰他，跪下后便向乾隆大肆鸣冤道：“皇上！奴才是冤枉的啊！定是有奸贼看不惯奴才才会此般污蔑奴才清誉！奴才对皇上之忠心天地可鉴！皇上！”大理寺卿又是重击惊堂木，喝道：“此处哪容你这罪子放肆！来人，掌嘴！”苏和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两个嘴巴子给打蒙了。大理寺卿谴退差役，厉声说道：“苏和臣，眼下证据确凿你却还要狡辩，不知悔改！”

    苏和臣听后却语气强硬道：“哼！我有甚么罪，罪魁祸首分明就是善保这厮！”

    “哦？你当真这般确信？”大理寺卿拿出一道密卷呈于乾隆，乾隆看完密卷，脸色倏地沉了下来，点点头。大理寺卿领命，朗声道：“罪子苏和臣！你勾结白莲教贼人意欲谋反，将朝廷机密泄漏给反贼不说，更是助反贼打击朝廷！甚至还想将这欺君之罪尽数推给和珅，不惜派人去其府邸行刺，意欲栽赃嫁祸！你身负数罪，列出的每一条都可将你收监问斩！罪责难逃，现下你竟还不悔改！”

    大理寺卿所说一字一句都狠狠砸进和珅耳中，苏和臣勾结白莲教谋反？！这……这就怪不得苏和臣会被抓到此处了，原是因了这般缘故！虽然不知纪晓岚究竟是如何将这些罪责加于苏和臣身上的，但见乾隆方才的神色，苏和臣的死罪已是坐定了！多亏了此举，他和珅才有机会逃出生天！

    苏和臣被这些罪数给数懵了，慌忙大呼道：“皇上！奴才冤枉！定是眼红奴才之人妄加陷害！”

    和珅转了转心思，忽的大叫了一声，跪于大理寺卿跟前，他抬起头，眼圈通红道：“大人！这等罪孽尽是因我和珅而起，与苏大人无关，那通敌书函既是在我府邸之中找出，便是我和珅的罪过！勾结白莲教反贼也是和珅的主意，求大人切莫怪错了好人！”说着，竟又磕了三个响头。

    话音甫落，堂上之人皆被惊住，苏和臣更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死死盯住和珅，半响才大叫道：“善保你个小杂种！别想用这么不入流的把戏哄骗众人！我苏和臣从来就没有犯下过这些罪，哪里需要你的包庇！”转头朝向乾隆道：“皇上圣明啊！善保这厮定是联合贼人意欲加罪于奴才，奴才是清白的啊！”和珅听后也赶忙附和道：“皇上，请您明察！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和苏大人无关啊！”

    “你这厮！！混账！！”苏和臣再也受不住和珅的正反挑拨，猛地扬起手肘，照着和珅面颊便是重重一击，力道之大，直要把和珅打飞了出去。

    “致斋！！”纪晓岚慌了神，连忙跑到和珅身侧，将其扶起，却见方才还是白皙的面颊上，此刻肿起老高，嘴角都让苏和臣给打裂了，鲜血直流，“你……你无事吧？”一连问了几句也不见和珅回答，竟是被击昏了过去。纪晓岚瞧着和珅给人欺负了，就像是他自己给人打了一般，眼中布满血丝，朝差役高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做甚么！快把苏和臣这个逆贼抓起来！”